第二十七章 变文(1/2)
虹霓烹好寿州黄芽呈了上来。
宁淑妃浅浅抿一口,眉峰舒展开,问道:“十四啊,你有日子没进宫与我叙话了,跟我说说,外间有什么稀罕事没有?”
宫墙之外对宁淑妃来说便是另一方天地,另一番趣味。
稀罕事嘛……
宁庸颦了颦眉,欲言又止。
“怎的?出事了?”宁淑妃紧张起来。这天下是赵旭的天下,她企盼着河清海晏,国泰民安。最不想也最不愿听到哪怕一丁点入不得耳的危言。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宁庸喝了两口茶,掂量着该从何说起,想好了,放下金盏,“京都里出了本《赵矜变文》,流传甚广。”
宁淑妃面色骤然阴沉。赵矜二字,便如她心头之上尖刺一般。逢至有人提及,免不得的就会想起惠妍打断了赵矜的胳臂多亏宁庸一支妙笔,陛下并未大加惩罚,可也责令惠妍抄了三个月的佛经。
赵矜死都死了,竟还有人为她写变文,“可知那变文何人所写?”
宁庸摇摇头,“不知。”这本变文仿佛一夜间冒出来似得,在士人之中散播开来。宁庸特地寻来一观。当真是写的不错,不止文辞优美,铺陈也得当。
几天功夫,酒肆茶馆里,歌女就能声情并茂的讲唱《赵矜变文》。因着赵矜命运多舛又颇负才名,百姓们对她同情之余,便是哀叹红颜命薄。
“这还了得?叫京兆尹禁了不就得了?”宁淑妃深怕别人知道赵矜那条残臂是拜惠妍所赐。若叫市井儿恣意评说,那皇家体面还要不要了?
“七姐,正是风口浪尖,可不能说禁就禁。况且,就算要禁,那也是柳獠奴的活计,我们惹得一身骚,可犯不上。”
“其中有没有……说到惠妍……”宁淑妃小心翼翼问道。
“赵矜残臂就是一笔带过。倒是含沙射影的说柳獠子毒杀赵矜。看来写这变文的,是个知道内情的。”赵矜的死本来在士人中掀不起任何风浪,顶多就是写几句酸诗聊表哀思。
《赵矜变文》的出现,不仅重燃士人们对赵矜的惺惺相惜,更是博了许多寻常百姓的恻隐之心。
宁庸迫切的想知道,究竟是谁在幕后操控……
长春宫里,柳媞手上正捧着这本《赵矜变文》,一页页看的仔细,随着书页翻动,柳媞眸光逐渐冰寒。
终于,看到最后一页。柳媞啪一声,手掌重重拍在桌上,指尖蔻丹殷红,一如柳媞因怒而涨红的面色。
万宝赶忙端起柳媞的手,轻轻吹着,心痛道:“娘娘,您尽管打奴婢几下出了这口气就好,作甚伤了自己呢?”
有万宝这句话,柳媞容色稍霁,“这、是哪个写的?反了他,反了他了!”
当真是流年不利,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戳心窝子的疼。
柳媞美目一转,猜测道:“会不会是宁家那群猪狗做出的事体?”宁庸妙还不是手到擒来?
万宝皱起眉头,“娘娘,不能吧?宁家犯不上做这事啊。”
好赖不计,宁庸、宁廉也是文人。管他趋炎附势也好,跟红顶白也好,文人傲骨多多少少还是有的。
柳媞思量思量,也打消了这个念头。宁家不会傻到在这节骨眼上触霉头,要是叫赵旭知道,等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哼,平白无故冒出个大皇子倒也罢了。三郎费尽心思的瞒下我去寻!这世间可没有不透风的墙!瞒的了一时,还能瞒过一世?枉费我侍奉他多年,半点真心也没换出来。怎能不叫我寒心?”
柳媞越说越气,两眼冒火,双手一扯,将那变文一撕两半。
“娘娘,多多保重身体才是啊。皇子还指着您呐!”
柳媞呼哧呼哧喘几口粗气,待心神稍定才道:“嗯。眼瞅着昕儿来年就要大婚了。无论如何,我都要把这太子之位,给他挣了来。什么大皇子?还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野种!凉州刺史那是我柳家的狗,叫他咬谁就得咬谁!”
“娘娘,兹事体大,切切不可鲁莽行事啊!陛下才封了卫瑫做宁远将军去剿匪,这不明摆着落咱们叙侯的面子嘛!”
闻言,柳媞又是一阵气闷。
“我早跟叔叔说过,别贪那剿匪的银钱。拨下多少就用多少,你管他怎么花呢?非不听,非得贪了才舒坦。说到底,贪了又如何?失了圣心才是大事。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叹口气,“怕只怕,昕儿受他牵累……”
万宝亦是忧心,“叙侯那里,怕是有许多亏空填补不上。这都好多天没进宫来给娘娘请安了呢。”
柳媞嗤一声,“我拢共就那点体己钱,都叫叔叔哄了去。说是为昕儿铺路,铺了这些年,铺到死胡同了。我从太子侧妃一步步走到现如今的柳贵妃,哪一步,不是我自己费心筹谋的?叔叔不添乱就算是帮忙了。”
“娘娘,奴婢说句不知深浅的话。若是陛下嫌恶侯爷,那与您与皇子殿下半点好处也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万宝情真意切,柳媞沉吟片刻,“总不能由着百里恪把那野种带回来……”
柳维风贪墨是小,大皇子才是迫在眉睫的大事。
“娘娘,陛下对此事慎之又慎,万一出了岔子,没解决了大皇子,反而叫陛下抓住把柄,如何是好啊?”
柳替眯了眯眼。是了!凡事就怕有个万一。可叫她静等着百里恪把大皇子带回京都,又不甘心!
“娘娘,其实……”万宝欲言又止。
“你这猴儿,肚子里有话也不说了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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