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过去(2/3)

尹明笙闷哼了一声，他闭上眼睛语气低沉地说，“太晚了。”

“现在是9点钟。”柳毅看着手腕上的手表，见尹明笙并没有允诺，他又继续说，“对于港市这个城市来说，9点钟的夜晚才是最繁华的开始。”

尹明笙干咳了两声，但是依旧没有说话，柳毅也顾不了那么多，只当他是默允了。

柳毅将尹一伊拉下车，向车内的尹明笙颔了下首，然后迅速地把尹一伊带上了自己的座驾。车子刚刚开走，金沛辰从酒店里追了出来，扯了扯领口松垮的领带，本以为继续追上去，却被站在台阶上的龚谨飞拦下。

柳毅的车子开得有点猛，一路上板着脸也不说话，直到车子开到港市码头才停了下来。

推开车门，他先下了车，在车头前徘徊了一阵，突然一只手猛地捶了下车子的引擎盖，又将双手搭在上面埋着头沉默了良久。

尹一伊静静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她突然觉得透过玻璃看到的柳毅似乎跟以前判若两人。

他终于抬起头，然后脱下大衣扔在引擎盖上，穿着一身单薄的西装幽幽地向海边走去。

她看到海边那黑色的一点映在淡淡的光线下，迟疑了一会，还是下了车，她鼓起勇气朝着那个黑点的方向走去。

“他们说你失忆了？”柳毅双手紧紧地握住尹一伊的肩膀，他凝视着她的眼睛，满心期待着尹一伊能叫出他的名字来，可是他从她眼底看到的竟是面对陌生人时才会发出的光芒。

“看来是真的。”柳毅的双手从她的肩膀上滑了下来，语气里充满了无尽的失落和悲伤。他苦笑着将脸转向了漆黑的海面，过了一会，他从西装裤兜里摸出一盒烟，含着烟猛吸了几口，但是一直都没有说话，看他的神情，似乎正经受着内心痛苦的折磨。

尹一伊歪着头静静地看着他，终于小心翼翼的开了口，“你……”

“我想在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男人会为了事业选择放弃爱情，绝少数的人会因为爱情而甘愿放弃事业。但是，绝大多数的人，都是希望自己的另一半可以帮助到自己一生。”柳毅深邃地凝望着海浪，停顿了一会，他又意味深长地说，“而我就是绝大多数中的一个，从我答应和林曦交往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爱情和事业终究不可兼得，然而现在，确实证实了是这样子的，我……我和茉莉莉的婚姻，就是如此。”柳毅侧过头对身旁的尹一伊苦涩一笑，又继而面对着漆黑的汪洋大海呐喊，“我真的好累。”

她的存在好像只是一个倾听着，他似乎并不能得到她言语上的安慰。

“你知道在这个社会，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小人物要怎样才能爬起来，对于我们这群人来说，唯一的办法就是借助外来的力量，可是在上爬的过程中，你知道我有多辛苦，我得到的并不比我抛弃的失去的多。”

她仿佛看到柳毅眼底的泪水，那种被压抑又无处宣泄的悲伤就像浪花一样一层覆盖着一层的席卷而来。

此时，她并不能安慰到他什么，只能安静地倾听着他的声音。

柳毅将烟蒂扔进了大海里，他的双手垂在身体两侧，扬起头望着天空又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海沁湾的项目你应该接下来的。”

“我对这个项目并不了解。”尹一伊淡淡地回答。

“你可以去了解啊，金沛辰现在给了你这个机会，你为什么不好好把握，难道，你还是希望让你的父亲掌控着你的一切？”柳毅又从西装裤兜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烟噙在嘴里，“谨飞和我的意见是一样的，他也是希望你接手海沁湾的项目，金沛辰把朱经理和汪雨晴都请来，可见他对你真是用心良苦，而陶宪谦先生，也是积极支持的，也许，他们都是希望你回归到千喜公司的权利中心。”

“对于一个忘记了过去的人，金钱和权利又算什么，也许，只是因为我太热衷于自由，想要远离勾心斗角的商场，远离那种为利益争夺得你死我活的生活。”尹一伊说。

“一个人的命运需要由自己掌控方才叫做真正的自由。真正的自由，是即使被人逼迫，还能做出自己满意的选择。”柳毅转脸凝视着尹一伊，顿了片刻，他又微微一笑继续说，“你知道吗，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想要得到自由的权利首先需要自己具备获得自由的能力，也许之前，你为千喜公司拼死拼活是为了你的父亲，也是为了保住你母亲留下的家业，但是你并不是为了自己。所以当你一旦决定放手的时候，有些事情却变得身不由己了。”

柳毅的心情似乎有些烦躁，他突然脱掉了身上的西装外套狠狠地扔到沙滩上，上身只剩下一件白色的衬衫，他孤独地站在沙滩上，“你需要让自己的能力变得强大起来，需要让自己羽翼丰满有足够的自我保护能力。”

他的话竟是说得如此的深奥，就好像他突然看透了她的一切。

可是她终究还是不太明白，柳毅口口声声让她变得强大，然而他自己，却也是做着借着别人的力量丰满自己的羽翼的行为。

柳毅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的未来身不由己，单薄的身影渐渐瘫了下去，他蹲在沙滩上抱着头哭了起来。

他的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好像将无尽的委屈和无奈通通化作眼泪流了出来。

没有风，车窗外的树叶纹丝不动，尹一伊僵硬麻木地坐在后车座的位置上，视线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