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女中诸葛(1/2)

林诗悦的问题非常犀利，林天明有些尴尬，不知道如何回答，他走到帐门口，察看了一下，见四周：“悦悦，这种话以后不可乱说，小心隔墙有耳。当今圣天子在位，众正盈朝，中兴指日可待，怎么到你口里就变成大明要亡了呢？”

刘烨等了一会儿，发现这父女两人还没有出来，等得不耐烦，抬脚便往自己的营帐中走。走到门口时，正好听到林诗悦清脆的声音。

“何谓圣天子？何谓众正盈朝？又何来的中兴？我只知道，皇上除掉阉党之后再无可圈可点之处，朝政都被温体仁之流掌控，朝堂之上只有党争，无人真心为江山社稷、为百姓疾苦考虑，辽东鞑子被这些大人视为癣疥之疾，中原流寇在他们看来也是转眼就可剿灭，什么都不如自己手中的权力重要。如果是这样的‘众正盈朝’，则大明危矣！”

刘烨一惊，这妞是开挂了，这种上帝视角应该是自己这种穿越党才能拥有的啊。她一个小女子，怎么会有这么犀利的见解？

林天明沉默了一会，开口问道：“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做？”

林诗悦正色说：“抓牢刘烨，想办法和他坐到一条船上。如今这世道，文官不管做到多高的官位，皇上一句话就能把你打落尘埃，远有袁崇焕，近有杨鹤，就算是内阁首辅，也是说免就免。唯有手握重兵的武将，再如何跋扈，朝廷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了——辽东总兵官祖大寿曾经被抓，降过鞑子，后又逃回，这么大的罪状，居然也不了了之，还官复原职，换做是文官，早就满门抄斩了！”

林天明无言以对，女儿说得都是事实，他没法反驳。虽然明末文贵武贱，论政治地位文官远远高于武将，但是有实力的武将连皇上都不敢动，这一点谁都无法否认。祖大寿投降也确有其事，大凌河之战，祖大寿被皇太极围困了几个月，弹尽粮绝，连百姓都被充作军粮杀尽，无奈之下出城投降。后来谎称愿做内应诈开锦州城，趁机逃回了大明，崇祯不但没有怪罪，还给他升官，提拔为左都督。

门外的刘烨惊叹不已，这林诗悦看起来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却比许多大男人更有见地，给她一个合适的舞台，说不定也是诸葛亮、司马懿之类的风云人物，只可惜生错了女儿身。

不仅是他，就连林诗悦的亲爹也觉得不可思议。林天明虽说早就知道女儿聪慧，但是在广州呆了两年后思想境界如此突飞猛进还是出乎他意料之外，忍不住问：“悦悦，这些话是你舅舅教你的，还是你自己想的？”

“舅舅可不会教我这些，他和舅妈只想着找个青年才俊把我嫁过去……”说到这里，林诗悦忍不住脸上一红，她知道舅舅属意的人选是谁，“我关心爹爹的仕途，也关心林家的命运，每日都在巡抚衙门看朝廷的邸报，琢磨天下大势，自然而然就琢磨出了一些门道。等到刘烨在琼州崛起，走了一条和其他武将完全不同的路子，给了我启发，很多事情一下子就想通了。”

“想通什么了？”

“武将未必就只能熬到总兵官的位置混吃等死，文官也未必要按部就班熬资历、排辈分，攀附朝中某个大佬也未必安全可靠，就算爹爹投在当朝首辅门下，谁知道明天首辅又换做谁来做？”

林天明所有所思，“不妨说得再明白些……”

林诗悦附在他耳边轻轻耳语几句。营帐外的刘烨一句都没听到，心里有些好奇，到底嘀咕些什么呢？

这时只听得林天明惊讶出声：“当真如此？他有这样的能耐和野心？”

刘烨忍不住了，这父女两人嘀咕个没完没了，总不能一直杵在外面。便直接走了进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打招呼。

“林巡按，你来了？幸不辱命，安全地把贵千金接过来了。林小姐，抱歉让你在海岛上吃苦了，不过营中条件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能再克服克服了。”

林天明没有回话，只是紧紧盯着他上下打量，似乎是第一次认识他，盯得刘烨有些不自在。

林诗悦恢复了淡定的表情，淡淡地回答：“长岛上有些无聊，不过也还好，每日数一数云朵，日子也就打发了。在军营中也不用呆太久，收复登州也就是转眼之间，叨扰刘将军的时间不会太长。”

林天明咳嗽一声，对林诗悦说：“我已经和林参将说好，暂时由他照顾你几日，你就安心呆在这里。爹还有军务要处理，就先走了。”

林诗悦乖巧地回答：“请爹爹放心，女儿会照顾好自己的。”

刘烨心中腹诽，这乖乖女的形象，和刚才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对父亲耳提面命的女诸葛形象截然不同。无论什么人，都不能只看表面，如果刚才没有偷听两人的谈话，他也不知道林诗悦暗中做了大量功课，对自己在琼州的作为了若指掌。不过她没有恶意，反而力劝父亲与自己形成同盟关系，符合自己的利益诉求，也就不去揭穿她了。

林天明经过刘烨身边时，想起女儿的嘱咐，想要说些什么拉近两人的关系，可是一时半会放不下身段来，有些尴尬，冲他笑了笑，就匆匆忙忙走了。

刘烨被这迷之微笑弄糊涂了，究竟林诗悦说了些什么，让以长辈加官场前辈自居的林天明居然笑得有些谄媚？

不过他没有多想，因为有更要紧的事和林诗悦商量。这件事，通过林诗悦与林天明沟通似乎更合适些，毕竟他和林天明之间还没有建立足够的信任，谈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