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报信(1/2)
第二日程时去衙门后,寻思着是不是该早些将消息告诉李落。
但专门走一趟未免太过刻意,就好像自己很空似的——程时不想第三次听到程曦问他为何不去衙门。
他翘着脚在官署中百无聊赖,开始怀念戍守西北的时光。
大漠中,苍穹下,纵马驰骋御敌千里,这才是好男儿该过的日子。
哪像如今……京畿卫也好、兵马司也好,这些人官靴里穿的是白绫袜,刀鞘上镶的是琉璃宝,若不是官服有制,只怕他们能在上头绣出朵花来。
程时又想起自己精心训练的精锐亲卫骑,不由很是扼腕——也不知白白便宜了谁!
杨翰忽然匆匆来找。
“头儿,方才东城兵马司的人过来,说是昨晚上李家那处旧宅子走水了,一整条胡同都是旧屋老宅,连着烧了十几户。”
程时瞬间沉下脸:
“可有人命?”
“好在先烧起来的是李家那处空宅,巡夜的现早,没闹出人命来,只是那一片没有水龙,火势太旺没法子阻。”
程时闻言,心中的火也蹭蹭烧起来。
若非李落搬得早,只怕就要难逃一劫!
此事不用想也知是谁干的。只是这手段却恁地歹毒狠辣,全然不怕牵累无辜不说,好歹李寐也是朝廷命官,竟敢这般放肆无忌地下手。
谁借了他周家这么大胆子!
“人可抓到了?”
杨翰立时抑扬顿挫地嘘了声,不以为然道:
“哪能啊!兵马司那些人您又不是不知道,聚众闹事能逮个正着,这种小偷小摸之事什么时候抓到过人?”
遇上必须给交代的,那也是随意逮几个来凑数应付,以冤错居多。
程时冷笑:
“他们不是最擅抓包顶替么?”
杨翰愣了愣,立时明白了程时的意思。
抓不抓得到人不重要,只要最后得到指证是周家干得便成。有了证言,又涉及光禄寺少卿府,此案便要越过县府交给顺天府审理。
顺天府尹沈崇本就与威远侯府是姻亲,周家能干出这种事,底细又岂会干净?多少能审出些尾来。
紫禁城掉下块砖便能砸到三个五品官,难道还怕主持吏部的程原恩找不出个人来给皇上管膳食么!
杨翰不由看着程时一脸暧昧——头儿这是为那状元郎的妹妹绝后患罢?
他跳起来便大步往外去,头也不回兴冲冲道:
“得嘞!这就去招呼!”
程时冷哼,随即又觉得此事不算小,值得他专程走一趟告诉李落——顺便也可将李寐回京的消息告诉她。
程时便名正言顺去了李家。
李落正在院子中裱画,她将刷好浆水的绫绢贴上背纸铺开晾干,一抬头却看见程时大步走进院来,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
她手下一顿,轻轻将画纸搬到一旁并上前与程时见礼:
“程大人。”
程时没注意李落称呼的更改,朝李老爷子的屋子抬抬下巴,问道:
“怎样,老爷子最近可有起色?”
李落垂下眼,笑着轻轻道:
“好多了,如今由人扶着,每日还可到院子中坐一阵。”
程时便走到案台边看了看画,又问:
“是用的新纸墨么?”
李落点头,看着字画道:
“是,您带来的澄心堂纸与青墨皆为珍品,用来作书画果然不比寻常。”
谁知程时听了便道:
“既好用,回头就让人多送些过来。”
李落闻言,忙要开口劝拦。
然而她抬头看到程时,想起他的脾气,话到嘴边不由又拐了个弯:
“我这儿不比,专门辟了库房存放纸墨。若堆久了反而虫蛀泛潮,倒损了品质,还是待用完这些再说罢。”
程时并不懂这些,见李落说得有板有眼便也随她去了,却听李落忽然问道:
“程大人,您今日过来……”
程时经她一问,便用一种“今天天气很好”的口气与她轻描淡写说了旧宅走水之事。
李落听完后惊出一身冷汗。
倘若那次没有程时相助,按着她原先打算的那般一点一点搬家,只怕如今她与祖父还留在旧宅里逃不过这一劫!
她心有余悸,不禁怔怔喃语道:
“……好在人无损伤。”她说着一顿,又皱眉问道,“那屋子可是都烧废了?”
程时瞥了她一眼,心知她担心受牵连的那几户人家,便道:
“你也不必过意不去,待回头将账一并算在周家头上,让他们尽数赔付便是!”
李落闻言心下微松,忽然神色一肃,朝程时屈膝微福,真心感激道:
“程大人高义相助,大恩难谢,李落身无长物唯有丹青一技可报……日后定当岁岁为您祈福,求愿顺途安泰、本枝百世。”
程时听到后来脸都黑了——他连个媳妇儿影子都没有,要她年年给自己求什么后代昌盛!
程时臭着脸,好歹忍下了没有去骂她。
他漫不经心道:
“是了,想起另还有一事要告诉你。”
李落不由抬头,盈盈妙目很是认真地望着他静候下文。
程时忽然便想,她总是一副深潭无波的模样,喜怒之情都清清淡淡的,若是得知李梦林要回来也不知会有何反应?
如换作程曦,应该会欣喜若狂地蹿起老高。
但若是李落……就算不至于像程曦那般,至少也会畅然欢欣罢?
程时很想看看行止如尼姑般刻板矜持的李落畅快欢笑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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