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流浪的足迹你见不到 上(2/2)

“噢，我的介绍信？”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无法解释。梵高忽然之间，瞪大眼，念叨着。在头脑中一直萦绕的介绍信，犹如定时炸弹，当他一不留神，差一点就要将其遗忘之际，就擅作主张一下子蹦跳出来。就好似在讲：嘿，就算不能把你吓死，那就吓唬一下你也好哇。对於这一种可悲的刷存在感的做法，梵高一向是不赞成也不反对，随牠去吧。

介绍信是很重要的物件，这个缺失造成的遗憾，使梵高顿时陷入困境。醒过来的他，感到全身发冷，尤其後脊梁的地方，越来越寒冷，就算是离开了湿冷的石板地面，也难以抑制这一种寒气不断入侵。当他发现，後背衣衫在刚才滚落台阶时，已被刮损，伤口流淌鲜血，此时冷寒冰的伤口大门敞开，冰冷由此长驱直入，就好似一把锋利的尖刀，直插入体内。

“啊。”

一道银光从额头、脸颊一晃而过。梵高发觉自己的眼睛有两秒钟处於无法睁开的状态。他惨叫一声。

当他再一次睁开眼时，眼前出现一面镜子。椭圆形，铜制，外围镶嵌一圈弧线花草装饰，这些星星点点的花看上去，好似全都含苞待放，但稍微侧过眼，就又觉得其实她们全都盛开了。每一朵小花的花蕊，都是一颗独立的钻石。或许就是因了这些闪闪发光的钻石，给这个黑暗的地下室，送来了光。可是，这里明明没有点起灯火啊，那麽光究竟又是从何而来呢？

“你是谁？”

镜中人逐渐清晰可见。吖，很像画中静倚荷花池沈默不语的白衣少女。她刚才还在画中，怎麽却又出现在镜子里呢？受惊的梵高，匆忙搜索墙壁，他必须要看一眼那幅画，必须要确认，画中的少女是否依然如故？

是的，很显然，结果令梵高失望又惊讶。墙上的画依旧，画中的荷花池也依旧，就连那一只停落在荷叶上面的小蜻蜓也都一动未动，老老实实趴在那儿。偏偏就是少了她的身影，也就是说，第一眼所见，没有出错。梵高真的见到了镜子里有她，她不在画里，她换到镜子里了。梵高激动不已，上前将镜子环抱於胸，口中胡言乱语。似乎，这个才是他离家出走的理由。

噢，你就是我要寻找的闪亮星星吗？

他想起了漂浮在无边际浩瀚海洋的孤寂，那麽多个日日夜夜，星空早已深深铭刻於心。可是谁又能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重遇呢？

噢，镜中的你，还记得我吗？

梵高激动得晕厥过去。劈啪刮喇，镜子随之砸落在地，发出痛苦声音，似有人在悲伤哀呼：救救我吖。然而，漆黑空间，唯一的人也都陷入沉睡，谁又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呢？

镜子碎裂了。

破碎之声击碎黑暗，梵高陷入无理由的沉睡之中去，他彷佛有过一刻钟的清醒，只是觉得怀抱已空空。惶恐随之而来，他却没有办法将眼睛睁开，镜子尚在的幻觉一时抹不去，镜子里的少女露出惊慌神情。胸口的痛就是因这一眼对望时袭来，梵高确定自己没有患上心脏毛病，不曾想就此顺利患上连自己都无法解释的疾病。他认定这一声隆重破碎声音就是来自身体内部，他感到跌落碎开的就是自己的躯体。

噢，为甚麽要在重逢之时死去呢？漫天星光，究竟哪一颗才是我的灵魂呢？

倏一声，躺在梵高身边的镜子碎片中，逃出来的一缕白色轻烟迅速飘到梵高面前。望着这个不小心打翻镜子的异国青年，烟圈逐渐朝中心聚拢，紧凑的，压迫的，着急的。这烟，悄无声息就成为了一个少女的朦胧形状。

哇，就快要成功了耶。烟，如此急迫心情，虚弱身体依然动弹不得。等待，时间会带来最好的礼物。躺在地上的梵高陷入各种乱象之中，这个时候，他正体验着周身被大火焚烧的可怕情景。

“是谁又打烂东西了呀？”

楼梯传来沈稳脚步声，讲话声音听不出来正在走落来的是什麽人。

但这个脚步声一下接着一下，一步步贴近了。并且，随之还亮起了橘色光。想必是执灯之人，这灯之光给漆黑世界增添一层朦胧美感。这原本是极好的事情，至少能将身处暗处的梵高带去一丝明媚。然而，倒地的梵高头脑中的种种幻像却被这暖暖光线夺了去，刚才那些被火烧、被利箭刺破喉咙、被弹药击中心脏等各式各样惨痛死法，统统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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