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为四个现代化奋斗终身(1/2)

林文静见沈欢愿意接受采访了，也没多说废话，直接拿出笔和本子，冷着一张脸，这就开始问了。

“你当时为什么会出现在天台上？你是否也是去自杀的？是什么让你最终打消了自杀的念头？”

她这提问，直接就把这个问题给定了性，霸道可见一斑。

当然，她这种猜测的可能性确实很大，只是沈欢和她以前的那些采访者可不同。

这个家伙懒洋洋地回答了她的这个问题：“我吃了晚饭闲着没事干，溜达溜达消化一下食。”

林文静气息一滞。

“……溜食能溜到天台上？甚至还特地爬上天台边缘的那道围墙？”

沈欢依旧懒洋洋的：“也没谁规定不能去天台上溜食啊，而且外面风景那么好，在里面根本看不到，所以就顺便爬上去看看风景咯，反正来都来了，不要浪费。”

林文静呼吸紊乱起来，却还是尽量保持冷静，强撑着问了下去，只是不再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了。

“看到张长富跳楼，你当时心里是什么想法？你奋不顾身地救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沈欢此刻的姿态比起刚才来更加过分了：他现在整个人瘫了下去，屁股大半悬空，仅靠着背部和残留在板凳上的那小半拉屁股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这种姿势很让人有一种想要打死他的冲动。

林文静现在就很有这样的冲动，她只能够靠着紧咬牙关来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而在林文静所不知道的另一个地球时空中，对于这种姿势有一个专业的描述名词。

葛优躺。

不仅姿势欠揍，沈欢的声音也是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我觉得跳楼不好，因为他那样跳下去，砸到人就不好了。就算砸不到人，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嘛，万物皆有灵，你想想看，你作为一株小草，平日里被风吹日晒也就算了，结果一天晚上你好端端地晒着月亮，却被莫名其妙地砸死了，你冤不冤？冤不冤！”

“最重要的，我可在旁边看着，他这一跳，我估计我要落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了，以后睡都不睡不好，那怎么成？我可不想每天睡眠都不好，所以他不能跳啊。”

“……”

林文静呼吸急促，胸口像是拉风箱一样，眼中有火焰熊熊燃烧，简直要把她眼前这个插科打诨的混蛋烧死。

她还是头一次采访到这种人！

她那小跟班则是站在她身后，不断地小声说着“林姐，冷静！冷静林姐！”，双手还微微张开，看这架势，像是随时准备扑上去拉住林文静一样。

看他这熟门熟路的模样，显然也不是第一次看到林文静这种快要爆发的状态了。

沈欢同样也看到林文静的模样，这让瘫坐在那里无比慵懒的他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这第一步算是成了。

不知道是林文静的小跟班的话语起效果了，还是林文静自己控制住了，她终究还是没有发飙。

她强压着自己的火气，慢慢平息下来，最后伸手将自己随身的小包拿过来，默不作声地从里面取出一个钱包，打开，抽出两张一百元的纸币拍在了沈欢面前。

“你的报酬！”

小跟班在身后又提醒道：“林姐，这可报不了啊，可没这样的先例。”

林文静也知道报销不了，不过她拿这家伙也实在没辙了，而这条新闻她又非常想拿下。

光是一个路人见义勇为、单枪匹马救下一心寻死的跳楼自杀者，就已经是一条不错的新闻了，更何况这还不是一条普通的见义勇为新闻，这里面的主角可是沈欢啊！

众人眼中的社会败类，人类渣滓有朝一日竟然做出了救人一命的壮举，这里面究竟蕴含着多少背后的故事？是什么促使这位人渣败类做出这样的善举？这一切究竟是作秀还是真实？这位曾经人人唾骂的对象如今是否已然幡然悔悟？九旬老太为何裸死街头？……呃，最后这个不算，林文静职业病了。

反正这条新闻的新闻价值巨大，采访到这样的新闻，林文静的履历又可以添上一笔辉煌的记录了，所以她势在必得，为此自掏腰包付出区区两百块钱，对于家境殷实的她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

“早点嘛！”

一看到钱，沈欢立刻来了精神，本来快要瘫到地上去的身子一下子弹了起来，一手拿过钱，塞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正襟危坐，表情也严肃认真了起来，庄重肃穆。不知情的人看着，还以为他在人大代表会上发言呢，哪里还有一丝刚才懒洋洋的模样？

这家伙甚至都不用林文静问，自己就抢答了。

“我当时出现在天台上，是因为我想要跳楼，但是在最后关头，我看着眼前龙城市的璀璨夜景，看着万家灯火，更看到了这个城市中许多还黑着的地方！我想到了党，想到了国家，想到了自己的责任。”

“国家还未统一，四个现代化还没完成，我国还未进入全面小康社会，更没有迈入发达国家行列，我怎么能死？我应该把我这具身躯投入到祖国的建设中去，在社会的建设大潮中发光发热！虽然我只是一颗螺丝钉，但正是因为有我们这千千万万颗螺丝钉，我们伟大的祖国才能够取得现在这样的经济奇迹！我们不应该妄自菲薄，而应该努力奋斗！……”

林文静的那个小跟班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唾沫横飞的家伙，瞠目结舌。

林文静也傻了，完全忘记了记录，甚至忘记了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