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番外 只是当时已惘然--木少爷(1/2)
我自认见识不少,上海滩的浮华,北平的厚重,津城的鱼龙,江南的富态,塞外的豪气,当然,还有滇西的崇山峻岭。
我有自知之明,在苗寨里生杀予夺的土皇帝,在外面根本没人在乎,别人客客气气的尊称一声木少爷,或是纯属客套,或是为了我口袋里的钱。
我有过很多女人,多到记不起她们各自的名字样貌,甚至说不上来当初追求她们的原因,多是一时兴起,酒桌上的打赌玩笑。读书时结识的几个女同学,当时倒还真动心了,但是明知不可能,再后来也就不那么上心了。她们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恋慕的优点,只是我当年太年轻,见识的太少而已。回到老家,那些为我生儿育女的女人,我不讨厌,也谈不上喜欢,她们对我大概也是这样的,生下孩子以后,她们也走了。
我不情愿,却无法推辞接下父亲手里的家业,为寨子里的老老少少的生计奔波,生活如我料想一般黯淡,沉寂,死水一般。当年我反抗父亲把我束缚在穷乡僻壤当寨主的意志,逃跑,绝食,直到他把账本摔在我面前,吼道,“你嫌弃这个家,可你在外面花天酒地的开销都是这个家负担的!”,我再也没有逃避的理由了,我注定和这个家,这个山寨绑在一起。
你被带到我面前时,我差点没看出你是女的,当时的你狼狈极了,我也是看到你有利用价值才坐下来和你谈条件,说真的,我不喜欢你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尽管能看出你在拼命克制情绪。你的右眼是假的,我一下子就看出来了,但是不屑询问,因为它和你狼狈的样子般配的很,我一点都不感到奇怪。
我不知道为什么答应了你得寸进尺的条件,要知道,就算我急需懂洋文的人,也不是非你不可,你和你的家人性命可攥在我手里呢,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讨价还价!可我竟然答应了,大概是太无聊的缘故。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你自来熟似的接手了繁杂的文书事务,得体的让我挑不出毛病,也进一步引起我对你的兴趣。你不打扮,穿不起眼的旧衣服,倒也干净整齐,渐渐的,我每次交际都需要你出席,你的应对给我赚了不少面子,有你在,我心里就踏实一些。从那时起,我就把你当作自己人了,像苗寨里的一草一木一样,属于我的。
可有一天,我忽然意识到你不是草木石瓦,以你的能力不会在我这里屈居太久,把你硬留在身边不是做不到,只是我不想那样,太卑鄙的事,我还是不愿做的。
那天我其实只是试探你,哪里有人会在鸡舍里随口和人提亲的?你若拒绝,我也不会怎么样,谁知你却答应了。对于我来说,那是意外之喜。你的样子还是那么顺从恭敬,有种委曲求全的意味在里面,你一直怕我,我知道的。嫁给我,我以为至少能让你少些害怕,多些安全感的。
成亲那天你和往日一般的从容,我的心里竟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这是从没有过的感受。那晚,我第一次那么近地瞧你,原来你很漂亮,就算少了一只眼睛,也没什么大不了。我看见你的脸红了,不是胭脂,是未经人事的羞涩,我居然有幸做你第一个男人。我心底涌起了一股少久违的年时的欣喜和激动。你一直在抖,我知道你还是害怕,我已经尽量的轻手轻脚,可是还是弄痛了你。那夜,我很幸福,却不知道你的感受。
我以为以后的相处,我们之间会渐渐亲密起来,融合为一体,然后生儿育女,守着共同的家园。我虽然出身不开化的边城异族,但累世的经营,从小的培养,见识学识,相貌举止都不比外面大户人家的年轻人差。可我很清楚,你从来就没爱上过我,甚至连一丝喜欢都没有。成亲以后,我为你花的心思,你并不是看不出来,只是装糊涂。我没想到,接下来几年的同床共枕,和第一次没有什么不同,哪怕我们亲密无间的时候,你的心也从不曾向我敞开过,我们中间总有一道无形的墙。
曾经有很多次,我差点就忍不住抓着你的肩膀逼问,你到底在怕什么!你不是笨人,怎会看不出我对你的善意,若你不信任我,当初为什么答应下来?你这个女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我看不透你,这让我不安,懊恼,甚至害怕。可每次看到你明明不喜欢,害怕着,却强迫自己迎合我的时候,我的心就怎么都硬不起来了。你为什么不对我明说呢,你不喜欢,我便不什么都不做,安安静静的躺在你身边听你说话就好了,你以为我会强迫你吗?你从来没想过去了解我,走进我的心里去,你总是那么清醒得体,好想你的脑子里有锁一样,总是严严实实的把真实的你锁起来。我选择不触碰你的锁,我怕你眼里仅剩的温柔化作无边戾气,我替你守着,直到你想改变的那天。
我渐渐明白,和你在一起是对你的折磨,所以后来我很少在你那留宿了。你大概以为我去找其他女人了,毕竟在我的地盘,漂亮女人有的是。我有时在书房里看你的手稿,或是思考你白天说过的话。我知道你以前遭遇过很多磨难,大抵永远不会对旁人说,我也不忍去揭你的伤疤。我们不是夫妻吗?算了,我也从来没有把心里压着的那些事和你说过,只要我还能扛得住。我们真是一对奇怪的伴侣,缄默而有默契,或许这就够了,我不应该要求太多。我也常笑自己傻,当年的一句戏言成了真,反倒把我困住不堪其扰,情之一字,不知从何而起,一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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