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捌(下)(2/2)
将她的心绪拉扯回去,在泉湖镇的瑟瑟寒风中挣扎。每每想起,心口都是一阵憋闷的难受,压迫得她几乎就要窒息。
她开始经常的发呆,有时正同老侯爷说着话,就不知心思到了哪里去;有时和摇影冷疏出去,要二人小心翼翼唤她许久,才能回过神来;有时和柳云瑛杨小环闲聊,一会儿,就不知道二人说了些什么。湄姨关切她,几次红了双眼要请个郎中来看她,皆被唐哲修好说歹说劝住才肯作罢。
她常常望着愈发辽远的天际,好像看着看着,那天便会变成灰色,阴风怒号,苍凉如墓。
求之不得,辗转反侧。甚至连午夜梦回之时,都是他冷若寒霜的一张面孔,薄凉的嘴角,吐出那句梦魇般的话语。
也许当日她没有一时兴起,着了魔似的想看他笑一笑的样子,会不会,就没有如今的痛彻心扉,焦虑难安。
白日在一日又一日磨人心肝的思念中越来越短,而那冰冷而漆黑的夜却越来越长,楚靖溟在这样的折磨之下愈发苍白消瘦,即使她仍然日日唇间含笑,然而到底遮掩不住眉间越来越浓重的哀伤与荒凉。
唐哲修显是发现了她的不同,但到底顾着什么几番犹豫也未曾问出口,只是每日越来越勤的往她跟前跑,似乎生怕她想不开寻了短见似的。
光阴如同离了弦的箭,去势那样急,半点没有回头之意。转眼到了十一月,冬天的步子走的急冲冲的,转眼间吹散了满树缠绵的叶,金黄,赤红,绛紫,如同在空中翩翩起舞的蝶。月初,今上将上皇葬于献陵,与穆皇后合葬,上庙号高祖,穆皇后加号太穆皇后,以示尊崇。今上本自五月起便辍朝,令太子领政,如今仍着素服,不临正殿,文臣纷纷上书,今上皆弗许之。更言皇后病中,日日陪伴于皇后床前。
楚靖溟今年却也改了性子似的,往常最喜穿些颜色衣物,进来却以月色,青色偏多,更显得形容消瘦,愁眉惨淡,惹得湄姨时常在她跟前叨扰,更是变了法的从市里带了颜色衣料与她做衣服,她却极少穿,湄姨便更加生气。她只得劝道:“如今正是国丧,连今上都着素服,虽说今上下旨不叫百姓服丧,可到底咱们是宦门,总不能做得太过,叫别人携了把柄。”湄姨这才作罢。
柳云瑛倒是常常拽着杨小环一同来看她,她刻意不提那日的事情,柳云瑛亦小心翼翼的同她说笑,只有杨小环不明就里,总是说的开心,仍从街头巷里说到深宅大院,生怕旁人不知她清楚的事情多。这其实也省却楚靖溟不少事情,她虽不能出门,却对长安城大事小事,了如指掌。譬如吐谷浑新王甘豆可汗,久在长安为质,他父伏允崩后他即王位,不过半年,便因国人不服而被属下所杀,改立了燕王为王。还有,韦嘉懿之父韦挺,被升为御史大夫,封扶阳县男,使得韦嘉懿如今在长安城中,风头更胜。再就是,将外放多年的宇文士及召回京中,封为右卫大将军。楚靖溟听得宇文二字,心头巨颤,明知不太可能有关系,却仍是难以释怀,倒吓了杨小环一跳。
敖澈开始的时候常常偷偷地来看她,后来不知为什么来的少了,现下,已是有半个月未曾见到他了。那块墨玉祥云佩一直放在她这里,她几次想要还给他,都被他嘻嘻哈哈的搪塞过去,最后只得作罢。
偶尔在大街上碰见李佑,仍是满眼轻佻的唤她小娘子,每次都拉着她短暂的闲聊上一二句,然而她到底也不像从前那样不喜他了。
抽空去了杨复的牛头山,那人还是老样子,笑的豪爽喝酒亦豪爽,只是半醉半醒时竟听他问起了念欢的事情,她觉得诧异正要说起,就听那人大笑了起来说不过一句玩笑罢了。
李四倒是见得少了,只一同去街上闲逛过一回,偶尔在太极宫里见面只说几句话他便推说有事,匆匆要走,几次三番她也不愿去碍他的事了。
然而这样,他又托人来找她进宫,见了面说了几句话又匆匆离开,惹得她不由气恼。谁知第二天就看见了他送来赔罪的银钗,华贵的不似一个普通侍卫送的出手的。本想退回去,却叫摇影劝住了,只得随便收入了妆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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