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1/2)

当阿圆在船舱的木板上刻上第33道划痕的时候，船终于靠岸了。

趴在窗口，阿圆才发现这个停靠的码头太大了。各式各样的官船，商船，货船挤满了河道。时不时能看到两船相碰，但阿圆待的这艘船早早的悬挂上了玄红的旗帜，大家知道是皇家的船纷纷避让。

下了船以后，阿圆整个人还有些飘飘的，双脚踩在陆地上的感觉还觉得有些不真切。

嬷嬷们核对了人数后就把女孩子们集合在一起。

很快有两位身穿石青太监圆领袍的两人打马而来。打头的一个一勒缰绳，利落下马，动作竟带着几分洒脱英气。瞧着甚是年轻，面白无须，眉目清明。

“想必是苏州府选送吧，小人内务司岳林。各位风尘仆仆，总管大人特派小人来接引。”这位太监大人微微笑着，一看不由的让人产生亲近之感。

嬷嬷见他小小年纪就被委以如此重任，上面一番话又说得如此客气妥帖，知道这位公公以后必有一条青云路。

管事嬷嬷重重行了一礼，双手捧过花名册呈上：”大人客气了，此乃永平二十一年苏州府入征良家子共三百一十六人，望大人查验。“

岳林朝着后面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小太监忙上前接过花名册：”嬷嬷客气了，内务司里谁不知道苏州府的选送是最妥帖不过的。北地选送青州和平城不过距京城数百里，也不过比嬷嬷一行早到了三五天罢了。

阿圆在旁边听着，不由得感叹难怪阿娘说这宫里都是人精。这岳林公公真真是有一张巧嘴，三两句话就将苏州府一行人说的眉开眼笑的。

许多年后，阿圆还清楚的记得自己初入紫禁城的那一天，是个碧空如洗的好日子，还带着微微醉人的清风。

跟着队伍鱼贯进入大启的宫门。阿圆还有些恍惚，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要进宫了，那个金碧辉煌却又神秘莫测的宫廷就这样为她打开了大门。

看到朱漆黄钉的巨大宫门，银盔持戟的护城卫，和旁边威严的蹲坐兽首，才能让阿圆由于惊疑不定而砰砰乱跳的心微微放下些。

很快阿圆一行人就整齐的排列站在一个空旷的场地。

一个年纪大约四十上下，长相精瘦的太监首领带着一帮蓝衣小公公走了过来。

那太监头子尖细着声音说：”核查的时候一个一个的报自己的姓名，年龄，籍贯。“他冷笑了两声：”凡是有登记不符的，冒名顶替的可是欺君大罪，要杀头的。“杀头二字这死太监还故意拖长了声音转了几个调子。

阿圆素来胆子小，被他这么一吓，后背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这第一项身份核查，进行的非常迅速。但让阿圆想不到的是，前面的女孩子已经被分成了三拨。一拨显然是年纪小未长成的，另一拨是年纪稍大的。

还有一拨则是由太监评判声音粗嘎或者有结巴和口音严重的落选宫女。按那死太监的原话：“宫女是要伺候主子的，要是一开口就是口臭或口吃，还不得立马拖出去杀头。”

阿圆不禁有些苦恼，因为十二这个年龄不上不下的，也说不好会被分到哪儿去。事关前途，阿圆心中很忐忑。

很快复查太监就走近了。

阿圆忙压下害怕，用尽量平和的语气回答道：“小女沈圆，年十二，苏州府人氏。”

太监瞟了沈圆一眼，点了点头，说：“你去那边吧。”

阿圆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一看，是属于年纪小那一拨的。她赶忙走向那一列站好。

时间刚过晌午，复查工作完了，太监将分好的两队引向了不同的方向。

原本这一批宫女大约有两千人之数，但这么一分，阿圆估摸着这一列只有三四百人了。

第二项选拔是走路。阿圆这些人照吩咐按年龄排成一行，简单的说就是八岁的和八岁的排在一起，十二的和十二的排在一起。

前后左右共四个太监盯着她们走路。身高，体重有特异的人首先淘汰，然后是观察走路的姿态，走得不稳的和走路轻浮的也被挑走了。

第三层挑选，阿圆她们就被领进了屋中，这一次太监们就退走了，来了一批上年纪的嬷嬷。

屋子里被隔成了三十多个小隔间，看着从隔间里出来的女孩子都有些面红耳赤，阿圆不由的对挑选方法有些好奇。

当阿圆走进隔间对里面的嬷嬷行了个礼。

“把衣裳去了。”

一听这话，阿圆吓了一大跳。但很快清醒下来，脱-光了衣服，但到底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袒露身体，阿圆双手护着胸前，双腿也-夹-得紧紧的。

那老嬷嬷确是见怪不怪了，一把就扯开了阿圆护在胸-口的手。细细看了阿圆光滑白皙的全身，确定没有皮肤病和疤痕。又凑到腋下嗅了嗅，确定没有狐臭。

“将腿-松-开些。”一听这话，阿圆简直是要哭出来了。但是没办法只能忍着羞耻松-开-了腿。

大约这一组都是yòu_nǚ，嬷嬷并没有检查的很严格，这是扫了下面几眼就起身说：“合格，穿上衣服叫下一个。”

阿圆连忙披上衣服，慌乱中连扣子都差点系错了

瞧了瞧前后左右又去了不少人，阿圆轻轻吁了口气觉得应该是选完了。

这时，一众身着白底上裳檀红襦裙的年轻宫娥拥着个大约二十几岁的宫装女子走了进来。同是白衫打底，只是下面系着银边灰蓝的八幅襦裙，裙上是一条由豆绿丝线攒编的压幅玉环宫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