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多像一场闹剧(1/1)

第二天没再下雪，太阳的光线斜斜地就照了下来。我把昨夜身上的积雪拍打几下，便把还睡在怀里的汐叫醒了。汐睁开眼睛就哭了。她说，“我昨天晚上梦见你。离开了我……”

我抱住她，拭去她的泪水，笑着说，“我这不是在这儿吗？傻丫头。”

她也笑了出来。像曾经一样，倾国倾城。

我拉着她离开了那个落满雪的山坡。

我们用力地踩着脚下的雪，微笑着看彼此，一起听阳光消融积雪的声音。身边的树木静静地立在那儿，白色的雪从树的枝杈上坠下来，就像又要下雪了一样。

汐蹦蹦跳跳地在我身边，脚下踩起来了许多许多雪沫。她的样子，像个调皮的孩子。她笑着对我说，“安。我什么时候才能做你的王后？”

我笑着回应她，“我们一起走完这条纯净大道之后，我就给你一个漂亮的婚礼。”

“那要多漂亮呢？”汐调皮地问我。

我装着思考的样子，然后突然说：“像你一样呀！”

汐突然弯腰抓了一把雪，笑着向我撒来，“咯咯咯……”

我被雪击中在脸上，本该寒冷的雪，

却在此刻变得比任何时候都温暖。我大笑着，抓起雪来，回撒过去，学撒在汐的头发上，把她的发丝上残余的污泥都洗净了。汐笑了。

这是多么美好的结局。纯净的大道上，两个人经过了多少磨难，终于走在了一起。那一刻，雪沫飞撒，弥漫中，便是我们的笑容。或许，这是美满。可它，却不是结局。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时间就这样停在这儿，那就不会有后来。那就，不会有最终的难过了。

可是。世界却不允许有如果。我说过，世界是无情存在的。我们在世界里爱着，恨着，却永远不知道，最后的结局。我们用力改变，改变自己的情绪，思想，甚至奢望改变世界。我们以为我们改变了，以为我们拥有最终的美好了，可是，走到最后，却发现，世界依然如此，结局还是悲伤满溢。

这就是世界。或许悲观，可它却是事实。

此时，雪季即将退下世界，留下的便是万物复苏了。太阳开始斜斜地向下倾撒阳光，阳光毛茸茸的感觉也开始融化那些积雪了。

我和汐，沐浴着雪季末的阳光，拉着手向幽风城走去。我看见无名从城门里走出来，虽然是黑影，我却知道他就是无名。有时，我认不出汐，却能很容易认出无名，不论是背影，还是此刻的黑影。我拉着汐，高兴地跑过去。

当我看到无名断着一个胳膊在我面前笑着的时候，便一下子被悲伤再次覆盖住了。像那些毛茸茸的阳光。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

眼前便是无名。断了左臂，笑容清澈的无名。

我断断续续的，似乎说了一句话。

无名笑着迎过来，“没事的，保住命了，少只胳膊算什么。”他笑着，笑容像头顶上湛蓝的天空。

我轻轻抚摸他断掉的左肩，那儿被石骨封住了，一种干燥扎手的感觉瞬间进入手指的神经末梢，传入大脑，大脑里突然闪过了无数无名的曾经。然后，又看到了此刻的无名。我想哭，却流不出一滴泪，只是悲伤透满我的双目。

我抱住无名。左边空荡荡的，空荡里，去注满了无尽的悲伤。

我听见无名说，“雪季要过去了。你和汐快结婚吧。”

我转过头看汐。却看见汐抱着头，蹲在地上哭泣。那声声的啜泣像放大了的难过，一声一声砸在我的胸口。我又看到了愣在那儿的无名，和那断掉的左肩……

悲伤一下子袭来。

世界。生活。多么像一场闹剧。无名，杀死了汐的父亲，汐的哥哥砍掉了无名的胳膊，无名又杀死了汐的哥哥。这一切，都多么像一场闹剧。

无名愣在那儿。汐抱头哭着。

我站在中间，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