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离(1/2)
两人回到家中,顾阳将琴放在桌上,用一种很特别的手势拨动琴弦。琴声悠扬,如流水,似飞瀑,听在晏清耳里有着说不出的熟悉,仿佛这声音早已印在灵魂深处。
“你能弹响这琴了?”晏清忽然有种莫名的开心。
“从我得到这琴开始,就能弹响它。否则,我如何为你抚琴千年?”也是触摸到这琴,才在刹那间知道了许多“怪力乱神”的术法,好像自己原本就懂得,却莫名遗忘,现在又突兀的想起一样。
晏清一惊:“刚才在我幻境中的那个人是你?”她以为又像进入她的梦境那样,顾阳进入了她前世的幻境。
顾阳摇摇头:“我只是在琴中看见了你的幻境。”
“你相信那是我的前世?”晏清仍有些怀疑。
顾阳点头:“我相信。我说过,生生世世,我都只会爱你一人。既然幻境之人是我的爱人,那就只能是你。”
晏清呆住了,大脑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过了好一会儿,才干笑着说:“看来我的前世,还真是一个了不起又任性的人呢!”身为天族最伟大的传承,却偏偏要去爱地族的男子。
顾阳却不太高兴:“我的前世,却是个讨厌的家伙。心机深沉,一听说你是归墟神女,就跟着你跑了。”
晏清摇摇头:“我不信。他来救人的时候并不知道那就是归墟神女。而且我相信你不会是那样的人。后面的事我们都还不清楚,不要那么早下结论。”
顾阳笑了:“你对我那么有信心?要不然,我们再点一次香?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说起来我还真是很好奇,你作为天上地下独一无二比肩女娲大神的归墟神女,居然会被人绑起来烧死,还真是有点……匪夷所思。”他想起那句“滑天下之大稽”,却临时改了口。
“好。”晏清打开木盒,盒子里整整齐齐的放着溯魂香,她拿起一片,仔细的看。香制成首尾相衔的蛟龙之形,不过两指宽,却十分精细,连鳞片、龙须、龙爪的细微处都清晰可见。
顾阳随手拿过一个瓷碟,取火柴点了龙须,放在碟子里。青烟袅袅,在空中缠绕回旋,屋中恍如仙境。
晏清环顾四周,却是熟悉的地方。古色古香的书房,男子坐在窗下抚琴,自己手执画笔正在画他的模样。
“东君,我还裹在因果中的时候就曾经说过,要画出你抚琴的样子。你的琴声那样好听,我却画不出它来。”晏清开口,却不是自己想说的话。原来他叫东君。
男子淡淡道:“琴声只可听见,却怎么可能画得出来。”他的表情淡漠得近乎冰冷。
女子摇摇头:“大概是我画得还还不够好。我再画上一段时日,终有一天,我会画出抚琴的你,还有你的琴声。”
“可是。我要离开了。”男子冷静的说。
晏清一惊,手中画笔落下,墨汁四散,快完成的画顿时便毁了。
“你终究还是要走了。从前我尚在因果中时,你应承过我的,为我抚琴一生,便再也做不到了,是不是?”她的声音淡淡的,那么虚无缥缈,那么空灵悠远。
男子伸指划过琴弦,刺耳的声音响起,七弦尽断:“你我若能再会,当用此琴,为你奏一世欢歌。”
“你欠我的,一世怎够?”血泪落入画卷,与墨色纠缠,氤氲成昏暗颓败的颜色。
“一世不够,那便生生世世。”男子身影消失,只留下一句热情如火却又寒冷如冰的话语。
顾阳睁开双眼,周身剧烈的疼痛令他几乎又再陷入昏迷。眼前是父母担忧的脸:“东君,你可好些了?”
“好多了。”言不由衷的回答。明明已是遍体鳞伤强弩之末,元灵和躯体都已经到了无法自愈的程度,却还是不忍心,不忍令父母伤心绝望。
“战争……怎么样了?”顾阳听见自己在问。
“两败俱伤。天族神女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出现,但我们却仍然无法赢得胜利。不过天族也好不到哪去!”
“如此,也好。”两族大伤元气,总没有余力再战了吧。顾阳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向外走去。
“你这一身的伤,还要去哪里?”母亲艳丽的容颜早已憔悴万分,不复当年模样。
顾阳笑了:“我去一个,很久以前就想去的地方。”他笑得那么轻松愉快,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崔嵬山,业火之渊。
不知何处而来的天火蔓延了整个深渊,从地族诞生之日,烧到了今天。地族乃息壤化形,拥有生生不息的能力,伤得再重,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就能慢慢复原。而业火来自九天之上,能焚尽身躯,烧毁元灵,再无生还可能。所以这里,一直都是地族最残酷严厉的刑场。
“你来这里做什么?!”父亲的怒喝。
“我只是有些累了。想要休息得长久一些。”顾阳长舒了一口气,纵身跃入业火之渊。终于,不必再以地族之身存活于世。终于,不必再担心与她对立。
“兄长!”抓住他手腕的,是那个被他忽视很久的妹妹。业火吞噬了他的身体,烧到她的手上,她却死死抓着他,不肯放手。
“妹妹,放了我。”他的声音是那样的冷静,仿佛已经感觉不到痛苦,脸上甚至有解脱的笑容。
父亲站在一旁,神色复杂:“你……是为了她?”
“我是为了自己。请父君成全。”业火灼烧元灵,痛得就快无法言语。
父亲一声长叹,昔日的威严英武消失殆尽,只余老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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