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洛阳望月楼(1/2)

刘琨从东海王处返回侯府后，立即着实准备北上并州的事宜。

他自然是不可能带着几个人就北上的，除了召集部众外，还得充实属官，免不了四处联络。

家人方面，刘琨之父刘藩、母亲郭氏、妻子崔氏，嫡子刘群都留在洛阳，待并州局势安稳下来后再派人来接。

而刘遵和他伯父刘舆之子刘演，则一起随刘琨北上并州。

这是刘遵自己的心愿，自然不会有任何的推脱。

他深吸了一口气，眺望着远处，心里知道一条注定充满鲜血与杀戮、但又伴随着无限可能的道路，已在他的面前缓缓展开……

“华亭兄！”

广武侯府附近，一个衣着富贵，体型微胖的男子远远的向刘遵招了招手。

“华亭”是刘遵的表字，按理说男子加冠之后才会有字，而且表字一般会与名有关联，

刘遵既未加冠，“华亭”又与“遵”毫无关系，又怎么会有这表字？

这都是因为他那老爹刘琨。

有一次刘琨宴请宾客，刘遵也难得的在场，与会之人皆是高朋雅士，自然免不了饮酒作赋，真的是好不热闹。

但后来不知怎的，众人却谈起了已死去的“江东二陆”陆机、陆云，无不一片唏嘘感叹，

刘琨更是借着酒劲，摇摇晃晃的大手一挥，给刘遵起了个字叫“华亭”，说是为了缅怀故人。

陆机、陆云在太安二年（公元303年）效力于cd王司马颖，受命统领大军二十万讨伐长沙王司马乂（yi、四声），兵败而受宦官进谗，被移三族。

临行刑之前，陆机感慨道：“华亭鹤唳，岂可复闻呼！”

刘遵的表字“华亭”，就是来自这里了。

陆机效命的cd王司马颖是东海王的死对头，刘琨如此光明正大的对他缅怀，原本并不合适。

但如今人已死去数年，而且谁都知道他们是年青时的“金谷园之友”，他的行为也算人之常情，故而谁也不会多说什么。

这个向刘遵招手的微胖男子，出自河北高门卢氏旁枝，叫做卢循，字子詹，父亲也是朝廷大吏，是某处侯府宴会上跟刘遵认识的。

卢循不好诗赋，也不喜欢清谈，倒是对商贾之事很感兴趣，为此没少被家人训斥，不过也因此跟刘遵颇为说得上话来。

在得知刘遵几天后就要离开洛阳北上并州后，卢循立即派人送来了请帖，要在望月楼处为他践行。

望月楼位于洛阳外城，离广武侯府有段距离，不过地理位置绝佳，向来是洛阳雅士为友人践行的好地方。

洛阳是东汉、曹魏和晋朝的都城所在，风物自然是不同一般，城池恢弘，名胜众多。

但是当刘遵此时走到街道上时，却见到天子脚下的百姓大都面有苦色，衣衫褴褛的乞讨之人更是随处可见。

刘遵暗暗摇头，天子脚下的百姓尚且如此，其他地方又会是怎样的一副情形？

而当刘遵、卢循走进望月楼后，见到的又是另外一番情形了。

出入这里的无不是官吏贵族、名士巨富，各处雅间的餐桌上全都是美味珍馐，用度极其奢靡。

大晋朝朱门的的奢靡之风是特色，自从晋武帝时起就已经有了，到现在仍是半点未改。

晋武帝司马炎在灭了东吴后，又罢天下郡兵、放马南山，兵器入库，再分封皇室宗亲把持地方军政，已是自觉内无忧虑、外无敌患，于是开始声色犬马，开始大肆享乐。

他先是挑选了吴国上万宫女充实后宫，夜夜当新郎，甚至为晚上不知夜宿哪里而发愁，只好坐在羊车上，让羊在宫苑中随意行走，停在哪里就在哪宠幸妃子……

而为了维持每日的奢靡用度，司马炎还重开卖官之举，将得来的钱财充入内库之中供他个人挥霍。

要知道那著名的昏君汉桓帝、汉灵帝虽然也卖官，得来的钱财却不全是个人享用的，司马炎在这一点上跟那两位相比竟还差了一筹。

所谓上行下效，皇帝都是如此，下面的臣子更是豪奢成性，贪鄙成风。

刘遵和卢循两人在一处雅间坐下后，伙计很快便将点好的几道鱼肉，一壶美酒摆了上来，并没有太过珍贵的美味。

倒不是卢循出不起那个钱，只是他知道刘遵的为人，所以没有刻意的去铺张罢了。

两个好友互相说了一会话后，卢循忽然猛地灌了一口酒，苦笑道：

“华亭，我从今以后再不将心思花在经商上面了。”

刘遵感到有些诧异，

“哦？子詹兄为什么会突然有这番想法？”

卢循叹息了一声，

“我最近暗中投资的一担大买卖路径泰山附近时，遭遇了强人劫道，不仅数千贯货物全部丢失，就连护送的上百名家僮也丧命过半，

我算是明白了，若是世道不安宁，想正儿八经的经商绝对是不可能的！”

卢循能认清这一点，刘遵也在心里为他感到高兴。

虽然两人此前因经商之事而有许多共同话题，但刘遵却不认可卢循将心思都放在经商上的行为。

中原大地即将陷入一片战乱之中，生命尚且贱如草芥，经商能挽救神州？

刘遵的心里对未来已有腹稿，唯有打造一支百战强军，巩固并州根基，然后纵横捭阖，灭伪汉、李成，驱逐胡羯鲜卑，方能还世道以一个朗朗乾坤！

“几位高门公子，非是小老儿推脱，实在是现在顶楼处真的再无雅间了，要不几位去二楼屈就一下？”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