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将军与姑娘(1/2)
五月初的金陵,本应温软缱绻,却偏逢阴雨连绵,空气中还夹杂着一丝阴冷,吹抚过肌肤,不禁寒颤。
南晥站在庭院里朝南杏花树后的那片走廊之地,已不知打了多少个这般的寒颤。
她蹙眉忧心忡忡的望着执伞拿笛的萝忱,她已在那儿站了几近半晌。
“那蛇皮伞能招魂,那笛子能唤魂,况且你们庭院里那株朝南杏花树,又是极阴之物。”谢欢清冷漠然的声音回响在南晥的耳畔。
她的眼前浮现出谢欢一脸事不关己的淡然模样。
“你们难道都不觉得那株杏花树奇怪的很?花开几近三月有余,却丝毫不见凋零之态,反而愈加烂漫灼灼,这株杏树,怕是个将要成精的种。”
“我来此地,不过是受人委托,交于你师父那把仙笛和曲谱,只因杏花开三月,阴气溢满方唤魂。”
想都不用想,师父定要是唤来谢诉的魂希望再次相见。
林衣叹了口气,转眸看向身旁的南晥,只见她秀眉紧蹙,神色紧张。
谢欢早已隐了房内,闭门不出。就连接下来他亲兄长的魂魄可能将要现世,他都无动于衷。
似乎,这兄长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一般。
这一点,再加上谢欢在此住了这么久竟不曾向他们透露一点关于此事的消息,南晥真真是又奇又气,方才她恨不得把喂踏雪的粮草扔他一脸。
可是此刻,她没有闲心去骂他,她担心的人是迟迟在庭院守候着的师父。
时间悄无声息的从他们每一个人当中流淌而过,只留下阵阵淅沥之声,实在令人紧张窒息。
忽尔,那株朝南杏树周身晶莹,似有点点浅白微芒浮光掠影般,在连绵雨水的搅弄之下,宛若精灵跃动般逐渐在空气中弥漫散开。
那把蛇皮伞,再也晶白微芒此番的伺弄下,开始有细小的青绿暗光涌动,似无数条小小青蛇,吐着红色的芯子,飞快的穿梭在伞面与伞骨之下。
南晥睁了睁眸子,有些不敢置信。
林衣也同她一般,觉得太不可思议。
只见杏花树下,执伞而立的萝忱仰头望了望阴雨蒙蒙的无际苍穹,握住青笛的手突然攥紧,清晰可见骨节泛白。
她缓缓的合上了那把诡异妖邪的蛇皮伞,任由雨雾中点点雨珠落在自己的脸颊上。
萝忱垂眸轻抚着手中那把红穗青笛,流露出似对待恋人般的柔情脉脉。
她抬手将笛子举到唇边,良久,才闭眸轻奏。
悠扬低转的笛声从她唇边传来,带着丝丝怨恨、悲痛、无奈与思念,似是在向世人诉说着这么多年来自己内心的漫天煎熬。
萝忱的身躯有些颤抖,不知究竟是因为受凉还是太过于激动紧张。
南晥轻叹口气,满脸的心疼无奈,她悄悄的走了过去,撑开那把青绿色微光愈加浓烈的蛇皮伞,挡在了萝忱的头顶。
伞柄在南晥手心微凉入骨。
萝忱仍旧闭眸专心吹笛,不曾有任何停顿或迟疑。
她仿佛将身心全部汇聚于这首曲子,刹那间天地万物都失去了色彩,唯独这首曲子惊天动地。
西厢房的某间窗棂,开了一个甚小的缝隙,可刚好能够看到庭院里发生的一切。
谢欢的眼底一片死寂,却恍然间流露出一丝期待与害怕。
他握紧他的那把“鹤驭”,仿佛要将这把白金宝剑揉进血肉骨子里一般。
许久,一曲作罢。
萝忱缓缓垂下手,微睁开眸子,怔怔的瞧着庭院里与往常别无二致的一切,瞬间红了眼眶。
她紧咬住下唇,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眼泪好不怜香惜玉的从她泛红的眼眶中滚出。
她止不住的双收捂住面容,似不愿让人瞧见她这般狼狈模样,却又如同被遗弃的孤儿般孑然一身。
“师父。”南晥见她这副模样,满脸心疼。
林衣紧蹙眉头,刚想要上前安慰,不料却被眼前一片虚晃闪了个迷乱。
他有些吃惊的抬眸,望向远处苍穹,只见天边霞光微露,似有波光流云翻涌,如山河破碎岁暮三秋。
雨,逐渐小了些,那些阴云霭霭,似暗中被神明驱赶,悄无声息的散了去。
“阿萝。”
经年未变的宠溺声音,仍旧如少年公子般温润如玉。
萝忱诧异的抬起头,眼底万千激动,她不敢置信的紧紧攥住双手,内心是又惊又喜。
谢诉那副眉清目秀眼中含笑的俊朗模样,分毫不差的呈现在萝忱眼前。
只不过,身着一袭青衫的他,身躯却是几近透明,似缥缈虚无,却又让人看的真切。
“阿诉……是你吗?”萝忱的声音极度颤抖,她硬咽着问。
“当然是我。”谢诉轻声笑道,满脸皆是温柔宠溺。
“不要哭了。”他走到萝忱的面前,想伸手拭去她的泪眼朦胧,却又是僵硬的停在了半空。
此时的他,只是个魂魄,怎地会触碰到他的阿萝。
萝忱下意识的去抓他悬在半空中的手,不料却扑了个空。
“阿萝,你忘记了,我只是个魂魄。”谢诉有些苦涩的笑道。
她的心心念念的少年郎此时此刻就在她的面前,她却无法去拥抱他,连他的手都不能握住,她真的是好无力好苍白。
萝忱硬咽着,哭得极为狼狈:“阿诉,你可曾想我?”她多久不曾这般难过,方才没有得到丝毫回应时,她真的觉得这个世间太过于昏黑无色。
“小傻子,我若是不曾想你,怎地会来此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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