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莫里提尼村的访客(上)(1/3)
莫里提尼村位于塔帕兹东部海岸的中间地带,如同其他散布海岸沿线的渔村一样,这里人口不多——只有百来户居民,物资贫乏——依靠捕鱼和养殖海产为生,交通不便——连去最近的轨车站点都要翻越好几座大山,生活平淡简单,蕴藏着与世隔绝的安逸。
然而最近,村里面竟是出了件新鲜事。那个整年忙着挣钱见不着人的船头安格力,不知从什么地方拐带回一个受伤的贵族少爷,让大伙儿都吃了一惊。虽然这位少爷年纪不大,说话也很和善,但村民们每每看到那双极少见的鲜艳红瞳,都会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不敢接近。反倒是他那个会变魔术的侍从受到了所有人的欢迎,尤其是孩子们,整天跟着他寸步不离,简直把他当成了崇拜的偶像。
等到这位少爷伤势一好想必很快会离开吧,但要是能让那个有趣的侍从留在我们村子就好了,人又有本事,长得也俊俏……终日无事的三姑六婆们看着那名叫赛奇的蓝发少年,越看越欢喜,几次找他旁敲侧击地询问,可不知怎么,人家始终装着糊涂,连半个准信也没给。
纵然如此,大伙儿仍是竭力将这两位照顾得妥妥帖帖——那可是高高在上的贵族呀!在这封闭守旧的渔村,对于遥不可及的权力阶层有着天生的恐惧感,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给村里招来麻烦。
时值冬季,北方大陆早已是一片寒风瑟瑟,但在终年炽热的南岛,潮湿海风中依旧裹着熏人的热度。
在村里唯一的小旅店后门,维鲁特穿着雪白的麻袍,站得笔挺,双手紧握住身旁的旧木栏杆,盯着天边缓缓划过的黑色飞艇出神。午后的阳光照在海面,映出闪烁不定的粼粼光彩,晃得他红宝石般的双瞳也跟着变幻莫测,那飞艇尾部划出的云路仿佛一条串联的绳索,恍惚间将他的思绪带回了几天前的奔波劳顿。
自从在京城廊桥港的那场追击中受伤之后,他曾一度陷入昏迷,神志不清地被赛科尔带着四处逃亡,等到醒来时居然发现自己身处于一艘陌生的旧帆船里,大感讶异。
在同伴稀里糊涂地解释完后,他才拼出了前因后果:为了摆脱纠缠不休的追击者,赛科尔带他趁夜色穿过新兰城后又兜了个大圈子,躲到了京城东南方一个荒废的小山村里,没想到恰好在那碰上了因为听说兽灾而特意力船长一行。
赛科尔曾以假身份和这位船长有过交情,多年不见一时没认出来,还差点动了手,幸好对方及时想起了他的名字。在短暂的重逢喜悦过后,赛科尔便毫不客气地,以两人偕同出游被袭击的蹩脚理由寻求船长的帮助——天知道安格力是怎么相信这个说辞的,但维鲁特猜测自己的贵族纹章肯定起了最大作用。
两人就此稳稳当当顺着永光之川一路南下,途经明鲸港时他趁机以看病为借口,下船用密语给基地联络处发去了情报,告知任务失败并请求支援。他原以为很快就能顺利返回星城,但在随后的海上行船过程中,由于旧船舱里潮湿闷热蚊蝇滋生,他肩部并未痊愈的伤口再次被感染。最后两人只能在这小渔村中暂时停留,一边养病,一边等待组织的接头人。
经过了几天隐士般的渔村生活,他甚至都有些喜欢上了这样平静的日子,所以此刻,他看着那渐渐离开视野的黑色飞艇,心中千般杂念沉淀之后,忽然浮出一种烦闷的厌恶感。这感觉如此措不及防,就好像潜伏已久的小蛇在他心上狠咬了一口,却不等他呼痛,就在瞬间缩回了它藏匿的黑暗草丛。
东躲西藏这么多天,也许是真有些累了吧……他喟叹般长长吐出口气,迅速收拾心情,余光瞄过远处山巅即将隐没的飞艇,正想回屋,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句不悦的责问:“维利少爷,您不去休息一会儿吗?外面这么大的太阳,您的伤还没好,要小心身体才是,我这小旅店里可再找不到靠谱的医师了。”
“谢谢您的关心,兰纳尔夫人……”化名维利的伤病少年反射性地将温和微笑挂上嘴角,转身对来者轻轻点了点头,“午后的海滩如此美丽,要是因为一点小伤就躲在房中错过,岂不是太可惜了吗?”
“您这可不是‘一点小伤’了,我亲爱的小少爷。”旅店老板娘手捧了一叠洗好的白棉床单,嗔怪似的瞪着他摇了摇头,她紧走几步熟练地将床单挂到侧边的长木衣架上,嘴里不停唠叨,“我可没忘了您刚来时的样子,那脸色白的,我差点以为您快挺不过去了!要不是店里刚巧来了个行脚医师,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说实在的,我可不信他那三脚猫的医术,您能这么快就下地行走,真算是女神殿下冥冥中的庇佑了……”
维鲁特看着面前一身粗布素裙,年近四旬略微有些发福的老板娘,听着她温柔中透出执拗的话语,不自觉地将嘴角咧得更开了些。这位平凡的女士和自己出身名门的母亲看起来完全不同,没有华丽的珠饰,没有耀眼的头衔,也没有完美的仪表,但她们对于自己的孩子都毫无保留地爱护着。
短短几天的相处中,兰纳尔夫人一有机会就会跟他说起自己远在外乡的儿子,还向他细细解说过那面挂满了奖状和纪念章的墙壁,每到这时,她被海风吹得粗糙不平的面颊上总是带着自豪的笑意。他能体会到那种不含杂念的纯粹的爱,这让他感动之余,更为思念起自己的母亲——毕竟,他从未曾离家这么久过。
老板娘麻利地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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