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章 天若有情天易冷 未期他乡遇故人(1/3)
风吹着泥潭里的芦苇,一半儿晃晃悠悠地立在半空,一半儿颤颤巍巍地垂在泥水里,有灰有白,有干有湿。天地一片苍茫,除了灰白,再无别的色彩。
按照陈家洛信中的指引一路北上,来到这片极北的冰寒之地,却仍无半点妻子骆冰和七弟夫妇的消息。
一连几日都不见水源,乍见这么一片芦苇地,如沙漠之中偶见绿洲,文泰来喜得连马都不骑了,连走带奔,就想沾沾水气儿。
刚刚近得泥潭边,便觉脚底似在下陷,忙地要后退,谁知却提不起脚来,不一会儿泥已至脚踝。
知是误入了沼泽地,文泰来忙地提气运力,终于从泥中起了来,刚离开泥面,便一个回旋,飞回泥潭外。
心动总是危险,美丽也带着刺儿!
一人一马渐渐远离芦苇地。冷从脚上蔓延开来,全身都是寒意。这天儿怕是要下雪了。
一股子冷风拍在脸上,似刀割着脸。陈家洛在颠簸中醒来,只觉得头昏脑涨,浑身无力,尽管如此却仍被捆了个严严实实。
从记事至今,被捆还是头一遭。什么时候越来越容易着道了,不是被下药就是被捆粽子,如初涉江湖一般。陈家洛摇头笑了笑,却又被一阵冷风吹得想打喷嚏却又打不出来,颇为难受。
都说风吹在脸上的感觉就像母亲温柔的手亲切地抚摸着脸,可这风,大概是后娘。
蹭了好久终于坐直了,查看了一会儿,手、脚、身上都用牛筋绳子捆着。凭自己现在的状况,要挣脱是不大可能的。不如就好生养着精神。
刚躺下来眯上眼,便有人掀开车篷侧边的帘子朝里看。陈家洛并不理会,继续歪着。
过了好一阵子,似行在了宽敞的路上,马车也稳妥多了。换了个舒服地姿势准备再眯一会儿,马车却停了下来。
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进来放下一个食盘后很快又出去了。陈家洛心下纳闷,本想叫住他,想想又作罢。看了看眼前的食物,虽然很有胃口,可是着实不知怎么送到嘴里。便用头顶开了侧边的帘子。
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乌篷河道,青石小桥。原来方才颠簸的不是什么山路,而是碎石子铺就的江南小路。
又见江南,却已是寒冬。
几番辗转,什么开始靠近,什么开始遥远?
大大小小的乌篷船或新或旧,一会儿头尾相连,一会儿碰着了船身,都亲切地打个招呼,笑笑咧咧地让开了去。
那荡开的波纹牵动了嘴角,陈家洛眯着眼看着过往的船只。好一会子,一艘旧船总是顺着河边飘着。船上挂着的红灯笼早已不再鲜红明艳,远远地只见上面坐着一个卖茶的老农,嘴里含着烟袋,似吐出的袅袅炊烟。但看生意不是很好,篮子里还是满的。
陈家洛不禁有些伤感,他家里人一定等得很着急。转而想到自己,便长叹一口气。他是在享受这样的安逸吗?前路多舛,从不敢有片刻的停歇。
只有一人驾着马车,真的如此小瞧他!陈家洛想了想,自己几次三番着了道,被小瞧也是应该的。但他不会不知道有人不远不近地跟着。
若能就此见到青桐也罢,若是不能,情势当真是越来越不可捉摸了。他所不知的,除了这个白莲教,还有什么帮派组织?江南也曾是红花会的势力范围,如今各派纷争,风生水起,先前竟一点迹象也无?
这两年大漠、江南两边跑,一颗心也沉浮不定,以致疏于会中事务。如今竟似两头空了。
华灯初上,小镇晚景幽静清婉。卖茶的老农亮起了灯笼,水里浅浅地映着晃动的红光,船头破开了破败的枝丫、叶子,慢悠悠地在红光中前行。
小厮掀开车帘坐到陈家洛身边,又掏出一枚匕首,“公子受苦了。”陈家洛朝他微微一笑,抬起了胳膊。
下手快、狠、准!陈家洛知眼前之人功夫未必在自己之下。
二人下车后,陈家洛随着小厮走上一艘小船,随后,便也有八人乘船不远不近地跟着,都戴着斗笠。
陈家洛暗自调息运气,却只装作活动筋骨。半晌,老农的船就在前边悠悠地荡着,又一艘小船从另一条岔道里飘过来,在狭窄的河道里和老农的船卡在了一起。一条小小的水道就这么堵了起来。
灯火摇曳,河边一下子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老农对着小船吆喝着。小船里走出来一个少女,和老农说了几句,那老农便开始低头哈腰,喜滋滋地从少女手里接过什么东西后,连连撑着船后退,不一会儿,河道又恢复了畅通。只是那老农早已不见踪迹。
在二人交涉间,陈家洛实是希望场面能再混乱一些,没想到这么快就风平浪静了,不禁有些失望地看了看那艘小船。小巧别致,又于船头放了一篮子花,倒添了几分情致,不觉又多看了几眼。
镶花的帘子随着船的晃动一起一落,女子的脸便若隐若现。只觉得熟悉,却看不真切。待渐渐靠的近了,不禁心里一惊,只见那女子脸色白腻,娇小玲珑,相貌也不见得特别美丽,只是一双眼睛灵活异常,一顾盼间,便和人打了个十分亲热的招呼,风姿楚楚,妩媚动人。
没想到在这儿遇到她,陈家洛只盼她不要看到自己。便侧身过去,用手遮额。
终于错开了她的小船,心里松了一口气。气息也平和了,心下琢磨着脱身的可能性,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陈总舵主!”
陈家洛歪着眉毛长叹一口气。应声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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