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点本】023三章 厂卫(2/3)
肚子轻轻拍了两下,笑道:“冬寒纵能噤天下,霜雪怎堪覆阶亭【娴墨:徐阶字华亭,难得三公子也能对上來,前文“学养深厚”应在此处,总算不太丑,】啊!至于我嘛,随性惯了,油腻打不打不差那斤八两的,上点儿火算个什么?反正也胖到这地步了,自己是管不住自己,别人更治不了我,就这么着吧!哈哈!”“哈哈哈哈!”
曾仕权仰笑数声,音色半阴半阳,既哑且亢,后來居上地将徐三公子的笑声完全盖过,听得人牙根生涩,他微微眯了眼睛,微侧身和李逸臣交换一下目光和笑意,又转回來,冲着有些着恼的徐三公子点了点头:“好,三爷果然好气度、好心胸啊!身上肉多点儿这是好事儿,但是沒有福份的人哪,可就承受不起了!”他背起手故意不去看徐三公子,围着他转圈踱了几步,边走边道:“这不,前阵子独抱楼的掌柜來求我办事,我一瞧见他呀,哎哟,人胖了两圈儿还多,身上头上缠了不少绷带,一见我就开始诉苦,好像说是让哪儿的对头给打了闷棍还是怎么着,他那独抱楼上有个当红的大花魁刚到手不长日子,就被人家强买去了,他那生意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一日不如一日,最后只好兑出,却也沒卖个好价钱,唉!您说他刚胖这么一点儿就遭了大罪,倒了大霉,可不就是无福消受么,【娴墨:独抱楼出售、水颜香转手,其实是背后多家角力结果】”说到这停了脚步,扭回头斜瞧着徐三公子。
“啊!”徐三公子张口拉出长音,显得有些迟滞,佯笑道:“是吗?独抱楼还能出这事,唉!这要搁在以前,还真难想象啊!”
李逸臣闲闲地道:“是啊!当初严世蕃但有宴庆之事,多设在独抱楼,那些年他们可着实红火了一阵子,严家把持内阁,权倾天下,独抱楼也跟着水涨船高,谁能想到那么大个船,能说翻就翻了呢?哎,说起來,后來严相抄家,我还有参与,曾掌爷那时候,也在吧!”
曾仕权眼睛眯起,笑吟吟的:“嗯,嗯,在的,在的,咳,抄家这玩意儿呀,有意思着哪,那时候严相爷八十來岁的人了,数落着他那东楼小儿,哭得鼻涕泪流,黄垢粘腻腻糊在眼角上,也沒人想着给他擦一擦,世蕃更别提了,斩后尸首让我们曹老大弄去剁着卖了,嘿!那可是小嗒溜儿地挣了一笔,我记得那时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对姓王的哥俩,一个叫王世贞,一个叫王世懋,这俩是右都御史王忬的儿子,王忬在当年俺答攻京的时候主持通州防务,后來又赴闽破倭,功勋卓著,连俞大猷这样的人物,都曾是他的部下,可是这么大个人物,却被世蕃父子害死了,他这俩儿子听世蕃被斩,又有尸体卖,便凑了钱來买,奈何银子有限,倾其所有,只买着半条大腿,回去祭过父亲,觉不解恨,便搁锅煮熟吃了【娴墨:历史上王世贞真干出此事,鲁迅先生说史书中尽是吃人二字,还是象征比喻,实际吃人处真真存在,非边关吃,朝廷也吃,此书把史料剖开,露骨写吃人,有正吃有反吃,有衬吃,有喻吃,多多留心,则多有发现,此非作者酷爱猎奇,实为五千年之死者大唱悲歌也,惨,真惨】,这王世贞现在也做着官呢?好像三公子跟他也挺熟吧!”
徐三公子见他说着话同时,眼睛有意无意斜斜地瞄着自己身上,笑吟吟地,仿佛在算计着自己那些赘肉的斤两,不由打个寒噤,脸上肥肉颤了几颤,心知当年严嵩靠青词获宠,就任首辅,欺君媚上,儿子严世蕃仗父威横行无忌把持朝纲,其势正如今日自己父子相仿。虽然父亲徐阶老成谋国,不比严家贪沒过甚,但伴君如伴虎,它日地覆云翻之时,若是落在东厂这班小人之手,真不知要受尽多少苦楚责难。
李逸臣递了个眼神叹道:“世蕃也是太狂,得罪的人多,所谓‘爵高未必常享贵,位险何尝不求人,’,其实但凡事情办的不过分,人死账清,谁还能拿他尸体解恨呢?”
曾仕权笑道:“咳,今世的富贵就是前生的福分,福分再大,也经不起糟蹋呀,高处不胜寒,到了那个位置上,谁又能保得准自己不会变呢?咳,说不得呀,说不得,福祸由天,什么人就是什么命吧!咱们这些小厮在官场上也就是混口饭吃,看个热闹,安心守分做自己的事儿,对得起皇恩,对得起百姓也就成了!”
徐三公子涩涩笑道:“看來曾掌爷对命理还颇有研究,那您瞧瞧我,算不算是有福之人呢?”【娴墨:福祸不能自主而问人,气势已见下风】
“呵呵呵呵!”曾仕权掩嘴而笑,那一小块白绢被口中气息吹得扑簌簌乱跳,他翘指将白绢一甩:“哎哟,这您可是为难我了,咱家又不是算命的先生,哪能看得准谁们家的福禄厚薄呢?不过俗话说的好,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有些东西还不都是一念之间的事儿嘛,福报生在造化上,三爷您有多少福,那还得看您怎么做了!”
两人目光衔交,似乎都插进了对方的心里,探索交换着彼此的想法,片刻之后,徐三公子慢慢露出笑意:“说得好,其实有福沒福的,瞧瞧现在过的什么日子,也就明白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河流都能改道,何况于人呢?严相也去了几年了,出事时独抱楼沒波及到已属大幸,他们撑到现在是挺不容易,但这人要是不识时务,偶尔受些折挫,也在情理之中吧!曾掌爷,您说呢?”
曾仕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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