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日月星辰(1/2)
三足鼎炉中焚着清雅的香,若有若无地绕在鼻端。黄花梨木材质的地板光滑透亮,正中铺着猩红色的绒毡地毯。门窗紧闭,帷幔一层一层遮住视线。
聂庆,不,昭珩,正半倚在床头喝药。一双清亮的眸里满是厌恶,眉头皱成夸张的川字。
身处于连感冒都能轻易夺命的年代,无论恶疾还是小病,中药都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什么狗大夫给的方子,没死也被苦死了,昭珩心中大骂,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吐出来。
除了喝药这一件苦差事,他恨不得跪下给老天磕几个头,以示感激。
他现在不仅名字上了几个档次,连身份也今非昔比,比一夜翻身的暴发户还暴发。
聂庆从前只是一名胸无大志的学生,在文学系里混日子,唯一的爱好就是强装文青人设。
文能阅黄书写情诗,酸到系里女生争相拿去当个签;武能骂人斗殴打游戏,一到开黑或是运动会,那就是顶梁柱级的人物。
昭珩又是何许人也?
大祁国陈王府的世子爷,爹是王爷,娘是王妃,过年走亲戚那都是王侯将相一类的,身份何等尊贵显赫。平日里屁事没有,游手好闲,骑射听戏喝花酒,实打实的上流社会纨绔子弟。
官最大做到高中历史课代表的聂庆,拿上辈子的名誉地位发誓,不存在昭姓的祁国。但他丝毫不以为奇,短短几天时间就经历了生死、穿越,现在有人告诉他男人得生孩子,他也能毫不犹豫备起孕。
聂庆死的很突然,暑假回家的路上,在出租车上发生车祸,当场拜拜。
死之前唯一的念头俗得很,俗得吓人:老子刚失恋,还没娶媳妇呢。大概是怨气太重,阎罗也不想收。他再睁开眼时,便在这个地方,鸠占鹊巢地霸着世子爷的金贵之身。
那位世子爷死得更突然,天朗气清,跟狐朋狗友赛马,遥遥领先便得意忘了形,不慎从马上跌下。
尚未睁开眼睛时,他便像看电影一样,过了一遍那世子爷的璀璨人生。昭珩总结:不学无术,劣迹斑斑,臭名远扬,没心没肺。
此后他便做起了文科生的拿手活,闭目养神,整理归纳有用素材。
之所以下定决心睁开眼,还得拜一对撒狗粮的中年夫妻所赐。
迷迷糊糊中,只听一个女人哭唧唧道:“我的珩儿为何如此命苦,没有了他,我可怎么活呀。九郎,是我没看顾好咱们的孩子,都是我的错。”
“岚心,别说这样的话,倒叫我无言以对。生死有命,珩儿命该如此,岂是你我能左右的。我只求你别伤心坏了身子,那我才真真活不下去了。”男人焦急万分。
“是我无德,未曾给九郎纳妾选妃,只珩儿这一条血脉,如今可如何是好啊。”继续哭,分贝提高。
“此生我昭烨有你足矣,我们约定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何谈无德二字!纵是珩儿没了,总归我们年轻,再生一个就是。若你不愿受苦,便从宗室过继。”
真的,世子仁兄,你爹妈还算想得开。
昭珩咽下满嘴狗粮,嗓子干疼,虚咳了几声后幽幽转醒,“水。”
那夫妻俩愣了一会,欣喜若狂,又紧抱在一起,“定是你我二人情分感动了上天!”
“真是天不绝我昭烨之后,佑你我夫妻。”
昭珩被晾在一旁,气得胸闷,恨不得当场下床,飞起来给这夫妻俩踹倒。
忍!怎么说也是自己捡了个便宜。看在那位早逝世子爷的份上,昭珩得为他尽尽孝,吃吃狗粮。
见昭珩喝药走神,床榻边跪坐着伺候名唤子阳的小厮,忧心忡忡地盯着他。
往日里世子爷若是病了,不哄不求别指望他能喝下去半口药,哪次不是闹得大家精疲力竭为算。往往世子的病好了,满院子从上到下所有人都瘦了几圈。
此次世子却每日认真喝药,连喂都不用喂,子阳更是心疼。昏迷了三日岂是闹着玩的,定是真的伤重了,不然以世子的脾性,怎会连发脾气的力气也没有。
想到这里,子阳水汪汪的大眼睛便泛起泪花,“呜呜呜……”。
昭珩瞥了他一眼,漠然地继续喝药。头几天他还恶寒,疑心一个大男生怎么说哭就哭,现在他早司空见惯。
倒是另一名小厮子月及时呵斥:“哭什么,世子又没死。”
昭珩翻了个白眼。
他中学时对各类网文颇有兴趣,曾废寝忘食,两耳不闻窗外事地一心攻读。对比着看过的小说情节,凡是穿越过来,无论男女,但凡是有点地位的,身边绝对丫鬟嬷嬷簇拥。
唯独他,来这么些天了,除了昭珩那琼瑶剧女主光环的娘,及她身边跟的妈妈,没见过一个姑娘。
陪在屋里的,尽是些貌美如花、身姿曼妙的青、少、年……一个个正是他当聂庆时,弟弟聂翔那般的年纪。
祁国如今太平了几十年,河清海晏,民风民俗甚是开放。上霖城中的达官贵人,或是附庸风雅的文人,都有包小倌、养戏子的龙阳之好。
昭珩世子爷不一样,最见不惯他们那副男女通吃的丑陋嘴脸。那位小同志,单纯地满心欢喜男子,对姑娘家嗤之以鼻、敬而远之,很是有原则。
世子如今十六岁半,放到现代也就是个初中生,但在大祁,却已然可以做不可描述的事情了。
好在陈王妃看管得仔细,儿子夜不归宿是不可能的,乱搞不正当关系也是被明令禁止的。昭珩虽玩世不恭倒也孝顺,对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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