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2)
“嘞三更都打了好多遍咯,那老狗咋个还没来?妈个巴子!”
幽暗的监牢里,一盏油灯有气无力地闪着豆子大小的光,墙上映出两个汉子的影子,那稍高的影子在墙上忽远忽近地转了几个来回,终于停下,一口浓痰啐进了铁栏封死的囚室。不远处,零零散散几个犯人闭着眼蜷缩在地上,隔了铁栏又是一间囚室和几个死尸般的物体,再往后,便是油灯也照亮不到的黑暗世界了。
“老陈不一直这个样子吗,你现在才来嚷嚷什么!”同伴也烦了。
“老子今日忍不了咯!”那狱卒把腰刀往桌上重重一拍,“这鬼地方!”他抽抽鼻子,稻草发霉的味道,和犯人的在不见天日的地方逐渐腐烂产生的酸臭气息混杂在一起,能夺走人心中一切美好和善良的念想。“这些鬼东西!”他轻蔑地指了指牢内的犯人,他们中或许有的已经醒了,依旧一动不动,不想触这粗暴狱卒的霉头。“还有那个……”他不安地向监牢深处的黑暗看去。
黑暗中隐约有个人型,坐在地上。
“……妖怪!”他从牙缝里恶狠狠地逼出两个字。
不知道哪里来的冰冷阴风忽然拂过他的脖子,仿佛有人揽住他,在他耳边絮语。他连忙握紧了手中兵刃四下环顾,油灯好端端地亮着,墙上也只有两个人的影子,其中一个手中还端着茶碗,他讪讪地松开手。那年长的同伴莫名其妙地扫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喝茶去了。
三刻钟后,那换班的老狱卒终于赶到,带着酒气腆着脸好一通赔罪。他骂骂咧咧地交了腰牌和钥匙,揣着刀大步离开了。
那两个经验丰富的老手看着他强自镇定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上,对视一眼,都笑了。
“老陈你再来迟些,瓜娃子恐怕就要尿裤子咯。”
“呵!这龟儿!”迟来的狱卒看起来已经有五六十的年纪,眼睛鼻子干瘪地皱缩在一起,腮上还带着两坨醉酒的红。“一个犯戒的秃驴就把他吓成这个样子,急急急,赶着回去吃他娘的奶!”他瑟缩着做了个抓握的下流动作。
两人相对大笑起来。
“秃驴在那坐了一天了也没动过,我去巡的时候还听见他嘴里在念些什么菠萝什么弟的恶咒,现在心里也麻得慌的。你说,大人什么时候才能下决心除了这恶僧啊?”
“快了快了,我听我家婆娘说,就在这几天了。”老陈眯着眼睛,得意洋洋地说。
老陈婆娘的姐姐嫁给了刺史府崔大人家的一个佃户,下人的女人们平时就爱在一起磨嘴皮子,姐姐再告诉妹妹,再由老陈值班的时候装作不经意地说出去,在同僚的奉承打探中,老陈仿佛也变成了崔大人家的下人一般的尊贵角色。
出了官署,年轻的狱卒独个儿走在高墙间的小巷里。
月在云中,四面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他握刀的手渗出冷汗,脑海里满是前几日当差时亲眼看见的那副白骨,白骨上布满道道刀割般的伤痕。
夜风阵阵,他一身汗被冷风所激,更觉背后发寒,凉意入骨。
转过三个街角,他越来越怀疑身后有人跟踪,那目光盯得他后背痒痒的。可是无论他如何屏息侧耳,都听不见除了自己的心跳以外的声音。好几次,他觉得有人贴在背上,猛一回头却只有天上一轮圆月。妈的,管你什么东西,你敢过来,老子一刀劈你了!心中凶念一起,他停下脚步转身,高高的墙头上,一个漆黑的身影冷冷地看着他。他拔出配刀,咆哮:“什么人!”
清冷的月光中,那黑影忽然对着他一跃而下!
“原来是你呀。”
女人轻吁一口气,伸出手挠了挠它的下巴,它惬意地打了个哈欠,坐了下来。
“小乖乖,姐姐今天有事情,你先自己去玩吧。”抱着它的肥胖的懒腰把它放在窗外,不顾小捣蛋鬼生气的连声抗议,女人轻轻锁上了雕花的窗子。
她听得身后有动静,一转身,正好撞进男人温暖的怀抱中,那双有力的手紧紧地揽住她的腰,把她往自己半敞着衣服的身上埋。
“你有什么事情,连我都顾不上了?”男人低下头碰了碰她的鼻尖,戏谑地说。
女人噗嗤一声笑了,“我和小猫儿说话呢。”她伸手探进他的衣襟抚摸,“说有个没心肝的大坏蛋,自己有事的时候消失几个月都不送个信儿的,闲下来了就要人家抛开一切去陪他。”她笑着说完,忽然一声惊呼,被男人打横抱起。
“你要的,我都给了;我不会给的,当初也说得明明白白——”男人把她放在铺着肌肤般柔软丝绸的床榻上,自己也坐上去,“——现在却来抱怨什么?”他冷笑着松开床边的流苏的帘子。女人痴痴地看着他,伸手抚上他挂着残酷微笑的脸。
“罢了,终究是折在你手里了。就算什么都是你说的对好了。”她垂下眼,叹息似地说着。
床边甩下一对绣花鞋。
那被驱逐的小猫儿在窗外守了一盏茶的时间,终于认清了今天没有小鱼干的现实,尖叫一声,摇了摇尾巴愤愤地离开了。它在铺着青绿瓦片的屋顶上起起落落,愤愤地跑到了几个街区之外。不给就不给,以后再也不来了!蹲在屋檐上,正生着闷气,它作为捕猎者天生的敏锐眼睛忽然捕捉到一道瘦长的影子在排水沟中一闪而过。吃的!它欢乐地追踪而下,蹑着脚步悄悄接近。眼看着美味就要到手的时候,再次被人揪着脖子拎了起来。
“喵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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