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何以为家(1/3)
赶到落脚的客栈之时,天色渐黑。
店里的伙计热心,备了洗澡水,静香艰难地褪去所有衣衫,将整个身子埋在温热的水中,方才觉出谢家康的好涵养,她一身的衣服分明就是臭的,共处一室,他足足忍了她一路。
皱着眉头折腾许久,静香终于勉强将换内衫穿好,还没来得及收拾背后的湿发,身前忽然传来一声讶异的低呼:“你…你是个女孩子…”
下意识地用双手护住胸口,静香无奈地发现,根本没那个必要。
方才她看得清楚,她占着的这个小身板整个就是一营养不良,若是衣服穿妥当,根本瞧不出男女,抬头望过去,
这么想着,她打心里觉得眼前这人的反应,是真有些过火。得,此刻被她一瞧,竟是更过火了。
这不,他脸上已多了些不该有的红晕,头转向一旁,结结巴巴地说道:“少…少爷,让我送些饭菜过来,我…我先走了。”话音一落,竟直接丢下手里食盒,一溜烟走了个无影无踪。
至于吗?
坐在昏黄模糊的铜镜前,静香摆弄着稀稀拉拉的头发,深深叹了口气,这个世界之中,男女大防约莫就是如此。
能认出她是个黄毛丫头,而不是个混小子,先前那位,也是个人才,这给她准备换洗衣裳的人,就没想那么多,瞧瞧,她这一套新换的行头分明就是男装。
男装?等等,她心里忽然有些慌,那谢家康呢?他可知她是男是女?凭她那一身臭掉的衣服,想知道,也难吧。
路边收留的野孩子,若是个男的,自然可以收在家中做杂役粗活,若知她是个女的,他会不会变了主意,也,卖了她?
难说呢…
这一晚,一直纠结着那个答案,静香以为自己会失眠,可再多的忐忑不安,也抵不过无穷无尽的疲惫,第二日清早,坐在那架熟悉的马车之内,她甚至精神到连打盹的借口都找不到。
不过,她身旁的人却显见并非如此。
若是静香瞧得不错,随着时间的过去,谢家康的眉心越蹙越紧,额上亦有薄汗渗出,而他手中握着的书册,已经许久没有翻动过。
他到底知不知道呢?
“你,想看,这本书?”耳边询问的声音有些中气不足,却将她惊得浑身一颤,慌忙收回视线,坐直身子,摇了摇头。
“别怕。”说着,谢家康的声音只越发轻,带着疲惫:“我,只是…”
“先生,我…我…”咬了咬牙,想了一夜,静香还是觉得诚实为好:“我虽然个女孩子,可我有力气,男孩子能做的工我也能做,真的…”
说到最后,她还是有些说不下去了,新换的衣袖外漏出的腕子瞧着不比麻秆粗,这理由,其实没什么说服力。
“真的?”他问着,语气又不似疑惑。
“真的。”不真也得真…
点了点头,他似是信了:“好,我记下了,阿香,你,会研墨吗?”
“研墨?我会的。”
跪坐在矮几一旁,静香小心转动的手中的墨锭,依旧沉默。
这谎一旦开始撒,就根本停不下来了,伺候笔墨并不难,不过,她是第一次做,他可千万别看出来。
其实,她想多了,她身旁的人此刻似乎只是专注执笔挥毫,对她工作的好坏,仿佛并不关心。
白纸黑字,文房四宝,听来熟悉,看着也亲切,她却是认命地发现,自己完全不识得这里的文字。
不等她再细瞧,谢家康已然停笔落款,似有些脱力一般撑着身子,重新靠回软垫,等到字迹干透,他坚持着亲自将那页纸仔细封好。
做完这一切,谢家康抬起头来,望向她,认真道:“我已修书,着管家为你安排一份差事。”说着,他唇边多了丝笑:“放心,着男装不过是为了出门在外行走便利,我既应下,断断不会言而无信。”
“多谢,先生。”
承了她的谢,他唇边的笑再深了些:“我不过弱冠之年,先生,实不敢当,家中人习惯唤我少爷,你若愿意,也如此吧。”
“少爷。”她从善如流。
只是,他的笑点,果然好低啊…
接连两天白日里赶路之时,静香都会被谢家康留在马车上休息,只在一些特定的时候被他请出,再由一个名叫谢晋的小厮近前伺候。
至于那个谢晋,咳,没错 就是被她真身惊到的那位。
谢家康的身体似乎不太健康,约莫还藏着些别的隐疾,一路之上,他的神色总是带着疲惫和忍耐,静香从未见他离开过那张矮塌,甚至没见过他自己上下马车。
这般异样,她心里不是不好奇的,只是,别人的隐私不应窥探,尤其那个人已是她要唤一声少爷的人。
许是她这幅可怜模样赚足了同情分,一行几人对她并未显得戒备生疏,就连休息用餐之时的谈话也不曾避讳于她,几次墙角听下来,倒是让她知道了自己这未来主家的一些故事。
先前那个打马开道的人名叫谢安,是谢家的护院,为人老实,心大,嘴也不严实,从他口中,静香大概知道,谢家是鄞兴城里一户经商的人家,家业不大不小,谢家康便是如今的家主。
他父母过世,亲族凋零,现在只靠他独自支撑着一家的生计。
谢家康自小体弱多病,在外面抛头露面时以轮椅代步,至于具体是什么病症,饶是谢安心再大,也是讳莫如深。
听着听着,静香在心中默默对谢家康的家世做了个总结,八个字: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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