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三月三,上巳节(1/2)
这厢大姐儿和沈甘棠说得热闹,那边皓哥儿和元哥儿也玩得不亦乐乎,两个一时追鸟,一时又是扑蝶。因这一带官宦人家多,也有那聪明的货郎挑了担或推了车,沿途叫卖。此时货郎叫卖都如同小调,不止声音洪亮,且宛转好听,自会有客循声而来。
这时二人就叫一个卖香糖果子的货郎吸引了:那货郎担上一顶小盖,四周滴溜溜垂一圈响铃、风铃、小旗、面人、彩珠等物,三层担子堆得满满当当。叫得也好听:“这果是自家制造,道地收来。有平江酸溜溜凉阴阴的黄橙绿桔,有福州甜津津香喷喷的圆眼荔枝,有松阳软柔柔蜜煎煎的凝霜柿饼,有蜜和糖细细切的新建姜丝,有日晒风吹去了壳的高邮菱米,有酸酸甜甜宣城贩来的法制梨条。金橘补虚止咳,荔枝生香养颜,柿饼滋喉润肺,姜丝益口生津,菱米调和平胃,梨条化痰消气。香闺fēng_liú的美女佳人,高堂俏绰的郎君子弟,非夸大口,敢卖虚名,试尝管够,吃着再买! ”
这一段听得不止两个小子,就连两个姐儿也起了兴。家中原都是不许在外头随意吃食的,可下人们哪儿真管得住小主子们。只得由着几个的性子,挑挑拣拣,连吃带买,竟是每样都买得些,还都道要拿回去给家中众人品尝。大姐儿更道妹妹们没能跟着来,要带些回去与她们。
顾维驹就没这么好命了,她在帷帐之中,其实很想去外头林子里逛逛,却又不好意思说。只得与沈太夫人和沈夫人对坐,没话也硬找些话出来说。
比如此刻,顾维驹就正在夸太夫人头上那支金镶宝麻姑献寿的分心,那麻姑手捧的寿桃是一粒花生米大小的红宝石,桃叶则是两片极水透的翠玉。
“这宝石红得如此鲜艳纯正,玉叶又绿得青翠欲滴,真正好东西,正配太夫人这样的身份。也需得您这样雍容,才压得住。”顾维驹口不对心,夸得脑汁绞尽。
“不敢当顾娘子这样溢美。”太夫人微微一笑,似乎并不怎么领情。不称她霍太太,倒叫一声顾娘子。
杨五娘只得接口:“大娘这套满池娇的头面倒也精巧,分心虽素了些,这垫根儿却做得巧。不过时人都爱做玉观音满池娇样子,怎地大娘不镶一套。”
“这却不知,”顾‘大娘’老老实实地道,“这是我家老爷昨日拿回来的,道是今天戴了,在水边应景。”
“夫妻恩爱,大娘好福气。”杨五娘笑着夸了一句。
顾维驹忙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垂了头,但笑不语。
“听说顾娘子曾病了几日,”太夫人忽道,“不过今日瞧着气色倒好。本待要去看你,却不曾想霍大郎倒来我们府中住了几日。后来事情又忙,便未及上门。现在想来,是痊愈了吧。”
顾维驹想这老太太几个意思,说自己病了,霍阆风却去了他们府上,是在说自己不得霍阆风关心?便只道:“谢太夫人关心,现在已是全都好了。”
“不知你母亲身体如何,”沈太夫人又道,“你大喜那日见了,瞧着倒比你还康健些。你几个兄弟也都健壮。怎地倒是你,听说年纪轻轻就诊出不足之症?”
顾维驹心道,原来是拐着弯子说她出身差。可惜她是个现代人,对出身阶级没那么看重,有那样一家亲人是她之重,却不是她之耻。所以还是大大方方道:“谢您记挂,我娘身体还好,几个弟弟也好。想来是我幼时家道中落,经历坎坷,不免有些不足。人道是苦尽甘来,现在每日拿燕窝乳子将养着,我们太夫人也让每日吃着松柏人参茯苓丸、首乌赤白茯苓炼蜜丸。想来以后必能好的。”不就是嫌她穷么,在霍府别的暂没学会,炫富学了一大堆。再说她是家道中落,以前家里也曾经跟在座各位一样,是官宦家庭,父亲又是因救济百姓而获罪,说出去也不丢人。
大概是没想到顾维驹会这样不软不硬地顶回来,沈太夫人面色便有些不好。杨五娘忙接口道:“母亲不必太过担心。知道您因着三娘的事伤了心,可大娘如今不是好好的。她是个有福的,定会替三娘好好照顾霍家兄长和皓哥儿的。”
顾维驹这才明白,原来沈太夫人看她不顺眼,是因为喜欢先前的孙氏。不过她也不计较,一来沈太夫人是长辈,二来跟个陌生人也犯不着。
因此顾维驹反而真诚地道:“未曾想太夫人和先头姐姐感情这样深,只是您还得保重身体,勿要伤心太过。”
沈太夫人这才正眼认认真真看了顾维驹一眼,面上多少带出点笑容来,点点头。
杨五娘只得继续和顾维驹闲聊,一时说起衣裳料子,便道:“大娘身上这件比甲好生鲜亮。我也喜欢这织金缎子,只是我没有你生的白,倒有些不敢穿这艳色。”说着抬手看了看自己的皮肤,似有些懊恼般叹了口气。
顾维驹笑道:“五娘也白净得很。可见这女子,无论生得怎么好看,总还是觉得不满足。”
杨五娘也笑了。其实她的肤色比之金陵女子,确实略深些,不过仍不失为一个娇俏漂亮的少妇。加之神情爽朗,言语大方,倒是让顾维驹心生好感。
“五娘今日穿这身就极衬你,”顾维驹又笑着道,“这宝蓝团鹤纹织锦,看着倒不像是咱们的云锦,难道是蜀锦?”
“大娘好眼力,”古今中外的女子大都喜与人谈论服饰,见顾维驹识货,杨五娘也极高兴,“只不过这也不是蜀锦,是倭锻。旧年存下的,如今明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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