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二回(1/1)

冷天佑压低着礼貌边沿走在街上，那些慵懒而霸道的巡捕拉住街边做买卖的平头百姓收取着保护费，冷天佑走过他们的身边，眼中嘲讽的望了一眼那些丑陋的嘴脸。

前面是狗尾胡同，冷天佑突然停住了脚步，想起几天前他在那条胡同里被一位似曾相识的女孩冒着风险救过，却还未曾向那位女孩道过谢。犹豫了片刻，他走进了胡同。

胡同里的房子大都一般样子，他凭着当日的印象踏着青石板的窄路向前走，这时候已经过了晌午，阳光开始倾斜，落下影子，他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股子寒凉。

如果没有记错，眼前这贴了斑驳门神的后院应该即是当日躲过一劫的院子，他都没有敲门直接伸手推在木门上，遗憾的是门从里面被拴上了，他扬手有一丝的迟疑敲在门上，连敲三下并没有人应，兴许院子里没人，他转身朝来的方向走去。

从弄堂口走过来的女孩，两只手提着一只大木桶，装着刚洗过的衣服床单，她微微低着头走近了，他才看清是那个救过他的女孩。

她顾着她手里的木桶并没注意到他，直到从他身边走过去了他才回过身喊道：“姑娘。”

顾晓冉站住了，虽然觉得那不是在喊自己，但着实胡同里就站着他们两个人，她放下木桶回过身：“你叫我？”

冷天佑一手摘下礼帽，是一张干净俊朗的脸，他的声音也像是他的面容一般带着一丝清冷：“对，正是你。”

他看着她，似曾相识的熟悉，她看着他，好像也并不陌生。

“我好像见过你。”顾晓冉抬起手指着他那张脸，左看右看恍然大悟，这张脸不就是那日那张血迹斑斑的脸庞吗？

“哦，你不是那天躲在我家水缸里那人吗？”顾晓冉因想起来了捂着嘴惊讶不已，眼前这位身着风衣的男子与那日见到的亡命之徒除了这张脸庞仿相似外佛有着天壤之别，她笑了说：“那天回来不见了你，还替你担心着呢。”

“是吗？”他嘴角露出柔和说道：“我那天被朋友带走了。今天是特意来谢谢你的。”

“还说什么谢呢，都是有难处的人，看见你被坏人欺负当然不能见死不救了。”她笑着说，纵使他现在穿得体面，她却是猜想他应当也是过得不好的人，要不然怎么会被那帮凶神恶煞的人追着要他的命。

冷天佑听了她的话，她话里的意思仿佛在与他同病相怜，他眼中有难以察觉的笑意。

“对了，你是苏州桐林镇人？”

冷天佑的母亲是苏州桐林镇上的人，他回想起那天顾晓冉唱过的童谣，也许从这个女孩这里可以打听到母亲的些许下落。

“哎呀，你怎么晓得？”顾晓冉一时以为遇到了同乡，兴起讲了一句苏州话。

眼前这位姑娘讲起吴侬软语的时候，那神态和音调，像极了他记忆里年轻时的母亲。

尽管幼年时便离乡背井，他早已不记得母亲的眉眼，但他却记得母亲是美丽的、温柔的、善良的。

顾晓冉接着说道：“我老家是桐林镇的，我九岁时逃荒来的上海，你也是桐林镇人啦？”

“是，说来我们算是同乡了。”冷天佑说道，随即马上问道：“能否过问一下你是桐林镇哪里人？”他只依稀记得幼年时自家附近有座桥，但是哪条街哪个村落，记忆早已模糊。

“我小时候跟我祖母一起，住在双桥邬，你是镇上哪里人呢？”

顾晓冉说道，她还未等他回答，便听到前院有人在喊她。

“顾丫头，你又死哪去了？”老板娘在后院门口喊道，顾晓冉扬着脖子回答着：“哦，我就回了，我洗被单去了。”说完再回头对冷天佑说道：“对不住不能和你细说了，其实你不用特地来谢我了，救人一命是好事。我要回店堂里了。”

“等等。”冷天佑喊道，她回头来，他像是考虑说过说道：“我素来不喜欢欠别人的，竟然你救了我的命，我一定会重谢。况且。”他顿了顿说道：“不如我请你吃顿饭，姑娘能赏脸吗？”

她怔住，然后笑了：“赏什么脸啊，说的我好像是多么了不得的人，我就是个底下人，我忙的哦，你看我像是有功夫和你一起去吃饭吗？都说过不用谢了，哪有你这样非要谢别人的。”说完匆匆的转身走了。

冷天佑望了她的背影片刻，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带上礼帽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