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二章 甘原·甘兹郡王之病(二)(1/2)
越是这个时候,几位公子争的就越丧心病狂。
逄世桓养病的地方在王府后花园里头的一个别院,叫韵菡轩,为的是躲清静。韵菡轩引一汪温泉的水,灌注到墙体和地板下面,营造出一方温室暖房,原是冬日里最适宜居住的所在,可就是在这温室暖房里头,逄世桓也还觉得冷,骨头缝里老是觉得有风。于是韵菡轩里又添了几盆炭火。宫女内侍们都热的待不住,可逄世桓仍旧冷的发抖。
一直在旁侍奉的柳王妃和世子逄麓实在热的受不了,趁着逄世桓昏睡过去的当口,挪步到韵菡轩前殿去歇息透气。
你父王怕是不行了。我看也就这几天的事儿了。柳王妃道。甘兹郡王的正妃柳氏,体态丰腴,仪态端庄,但眉目间却有一丝若隐若现的戾气,使她看上去颇为尖利。
二郎他们怎么处置啊?父王这个样子,怕是理不了什么事了。
哼!柳王妃眉头皱的更紧了,望着逄世桓养病的后殿,不耐烦的说,他就是这样一个软塌塌的性子。我那可怜的循儿被毒杀,凶手明明白白放在那里,他都不敢将其绳之以法。现在他这个样子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你还指望他能替你出头么?
母亲说怎么办啊?
现在看,只有一条路:让他再写遗折,跟陛下说明白,绝不允许分割甘兹郡国。
父王的折子上了好几道了,也都说的明白决绝。可陛下也只是反复慰言‘好好养病’,到底是同意父王所请还是同意二郎他们所请,一直并无明旨啊。母亲,‘推恩’可是朝廷明诏天下的旨意,是陛下登基后新政的重要举措之一,我听说陛下的决心很大的。我怕陛下不会同意父王所请吧?
新政怎么了?‘推恩’又怎么了?颁布新政的明诏里说的清清楚楚,是不是‘推恩’,如何‘推恩’,悉由各郡王自行决定,那可不是那群王八羔子们想要封地就能给封地的!柳王妃越说越有气,他懂什么朝政啊,还不是雒渊概给出的主意么?!这个他说的是皇帝,柳王妃继续道:雒氏累世豪门,却无法封得王爵,雒渊概心里早就仇视世袭郡王们了。现在好了,正好打着新政的旗号,对郡王们痛下杀手。他这一招太狠了。本来就不剩几个世袭罔替的郡王了,‘推恩’一出,用不了多少年,这几个郡王的家里也就七零八落了。
逄麓对朝政隔膜的很,有些接不上话,于是把话题转回来,道:陛下一直没有恩准父王所请,这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吧?虽然雒渊概有自己的小九九,但我看就是陛下,对待咱们宗室们也并不友善,好像故意为难咱们似的,说不定,他正巴不得二郎他们申请‘推恩’呢,这样正好把咱们甘兹给分了。二郎他们背后,说不定就是陛下呢。没有他的怂恿纵容,谁敢?
你这些话,又是听北边儿说的吧。柳王妃道。北边指的是北陵郡王逄图修。
儿子觉得他们说的都很有道理呢。逄麓皱眉道,原先我也不信。陛下做亲王的时候,对待咱们宗室,那是多么宽厚仁德啊。可是,等他一登基,就满不是那么回事了。先帝苛待宗室,但还只是严厉些,可陛下却好像是一心刁难宗室。就像母亲说的一样,一个‘推恩’的旨意,几个老牌子宗室郡王家里,就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了。
柳王妃动了气,提高声音,声色俱厉道:北边儿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要和他们天天搅和在一起。若是受了他们的蛊惑,着了他们的道儿,那可是不得了的事。你不要天天阴阳怪气的说酸话儿。
逄麓嘀咕道:你不是刚刚也说朝廷和陛下的不是么?!
你!柳王妃语塞了,气的脸通红,但却无从辩驳。因为她确实经常说朝廷和皇帝的不是。她的抱怨另有一番道理。此前,她被称为王后,虽非皇后这个后那么尊贵母仪天下,但在甘兹郡国以内,她却是一国之母,也是无与伦比高高在上的后,而且就算觐见圣都里的皇后,她也隐隐然有一种几乎可以平起平坐的感觉,底气很硬。但新政要求,郡王之正妻不再称后,改称王妃,如此一来,她这个王妃的心里就觉得很不对味了。
逄麓看母亲动了真气开始一个劲儿的咳嗽,心下不忍,道:儿子错了,请母亲千万不要生气。千错万错都是儿子无能,弹压不住二郎他们。母亲千万不要生气。
可柳王妃却气难平,一句话也没有,脸色铁青。贴身侍女忙上来替柳王妃捶背顺气,可柳王妃依旧没有转圜的样子,闭着眼睛,看也不看逄麓一眼。
逄麓忙道:母亲啊,现在父王这个样子,眼看着咱们国内就要出大事,母亲千万别和儿子一般见识,还得保重身子,主持大局啊。要是母亲出了什么事,国内可真要一乱到底了。
这是逄麓深悉其母秉性的表现。这还要从柳王妃的出身说起。柳王妃出身于大郜时期原湫水郡国王室柳氏的旁支,虽也算是王室宗室,但从其祖父时起,由于经营不善人才匮乏,家道已开始中落,其父更加颟顸糊涂,几个兄弟也不太争气,眼看着绝无中兴之可能。后来,逄氏骤起,逄世桓之父获封甘兹郡王王爵,且与北陵郡王南北呼应,逄氏俨然第一豪门。原湫水郡国王室柳氏为了交好逄氏,遂决定从宗室之中遴选贵女,嫁与当时甘兹郡王的世子逄世桓。可是,柳氏王室是传承数百年的老王室,宗室之人极其看重门第,娶媳嫁女,首推累世王室的老宗室,最瞧不起暴发户。新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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