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请君入瓮(1/2)
神都城的肆夜是最酒肆灯花缱绻叠声的不夜天国,但热闹到深更永夜时也会稍歇一阵。这个时候的城郭便又轮换了另外一种别样的美丽,那样安详、千呼万唤出喧嚣背后彻骨的一份沉淀,同时也有着万千刻骨的寂寞于这沉如水的此间被凑化出来。
不过待得不多时后的朦胧破晓,寂灭的人烟便又开始于着这样一派锦绣盛世里奔波劳走了。
那些零散的生命便在那时重新凝结一处,人之所以为人的那份独特处也往往就在这个时候才最显得、更显得真实吧!
俊臣这么想着,不由将那精雕细琢的一双星眸往着窗边扫了一眼,鱼肚白的溶溶光影淡漠了晓雾的朦胧如织,在他那样完美优雅的周身上下投筛下连串的波光涟漪,柔柔的若一尾游鱼的梦境。
太平就如此将眸光凝过来,入在眼里的刚好就是这样一幕云霄谪仙样的景深,那颗柔肠百结的玲珑剔透心兀地一动,由不得她自己。
是动心了,怎么能够不动心?这天底下没有女人看着来俊臣会不动心的,从来都没有……即便看着他,都会想他、更加想他。
不!不能这样……
晨风微拂间,太平倏然回神,猛地一下意识到了自己的离题,忙匆匆将这通胡思乱绪就此斩断。面眸一垂,几分莞尔自嘲便荡涤在了藏着弥深意味的凤眸里去。
不可以,不可以,再有留念和眷恋……爱和怜悯,都是恶!
好在清晨才起的俊臣此时此刻似乎还沉静在慵懒的困意之中,尚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故对于太平面靥间这样一抹失神,他并没有感知到;又或许,此时的他根本就没有往着太平身上怎样留心。
只是借着酒香缭绕扑鼻的这个间隙,他将落在窗外的那抹目光重新收回;心知浊酒已差不多温好,便这样淡唇素手、发间流苏晃曳,轻轻拈起那厚实质朴的小盖子,往着酒壶里边儿稍稍探看了一下。
那是最普通的紫砂温酒壶,其上并没有什么雕镂精细的牡丹缠枝、鲤鱼跃龙门、丹鹤寻琼、古老图腾……不过是这神都城最热闹的兴宁坊间,那一个接一个排列的鳞次栉比的酒馆、小店之内最寻常易见的物什而已;却在它身上自有着一股独特的质朴韵味,配以最寻常易见的酒汤沸腾在其里,倒也是极令人欢喜的一种情趣。
太平今晨一早便亲自前去约了来俊臣,于这兴宁坊间择了这一家酒楼对饮的。
不得不承认,感情真的是一种极美好、同时又极脆弱的东西,它来时极好、会让你觉的整个人都飘悠悠犹在天堂;但他又实在太脆弱太脆弱了!稍有一点点的经营不慎便会令它顷刻摧塌,然后那样不堪一击的分崩离析。
有情世间的一切情愫其实都是恶,诚然的,来时轰轰烈烈喧喧咄咄大有喧宾夺主、摧毁一切之势;它叫人在这之中忘乎所以,穿梭于这铺陈好的种种假象之间不辨虚实热血冲头!这是这个世间种种业力的化现,可恨的是偏生你知道它的恶劣与虚假,你明明知道,但是你穿不过它的帏幕、你无法从它的罗里挣脱出来,你受它迷惑,就这样一步一步沦陷为它忠心执念的教徒,自此模糊了理性、也失去了自我。
但它也不是无坚不摧的,因为它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它的脆弱性!
这世上的任何一点点利益的驱驰、权势的争锋、误会的缔生以及矛盾的陡至,都可以在一瞬间就将这道虚假的屏障一把撕毁!你会在陡然而至的潮水般一浪浪紧密的隐痛里,清晰的寻回自性的劣根,掷下这碗要命的荼毒、却又仍旧逃脱不得饮鸩止渴的悲凉宿命!
来俊臣与太平公主两人之间因着上次王虞素的事情,会面时再一次有了明显的生疏和尴尬。裂在心口上的纹络,隐隐作弄的伤口,该是此生无论怎样都再也修补不好的吧!自打入了酒楼落座至此,他们还没有同对方说过一句话,谁都没有……不是有意赌气,真的不是。若是那样还好,至少证明心里还是满满的装着彼此、念着彼此;但却不是,也不再去怪谁,因为心已经没有力气去盛放了。
只是尴尬,故而生疏,故而无话。
念君寸心开莲花,恨不能当以此身化明烛,泪尽相思灼……处在这样一个迷茫的大世界里,是永远也看不得红尘透的!浮华百转千回之后,守着的那颗初心尚能依旧么?呵,莫要去怨那好花好月好风景吧!
壶里的热酒已经泛起了大落的涟漪水泡,沁着满满的芬香的液体贴着壁沿发出“嘶嘶”的兀响,这酒已大好,但时光流动不停。
心里知道,不能这样一直耽搁下去,是该说些什么的。太平抬眸,纤柔的素白指尖点了一下桌几小面,那样云淡风轻的闲闲姿态,望似随心顺性的择了一个闲聊的话题,终于将眼前这怀尴尬的寂寞彻底打破:“时今的犯人越来越硬气了,倒是不知道我们精英睿智的来大人,若要你办一个不容易对付的硬骨子又狡诈的……你倒说说,有什么点子可以轻而易举便让他招认呢?”她的语气一如素日里论及起那只风筝、这朵绢花般的平淡而无奇,她的神情上下深深浅浅都只带着一股忽而荡起的玩心趣意。所不同的,是终没有唤出“俊臣”这两个字。
不敢,她怕自己决绝的理性终会被女人骨子里那种与生俱来的感性所兀然征服……所以这两个恍若白玉、恰似碧水的字眼她不敢去触碰。
闻声侧目,俊臣淡淡看了她一眼,把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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