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0章 长生久视(2/3)
之侧,应当颇多共鸣者!但刚刚送走屈仲吾的高政,却是面带春风,如晤旧友。
行走在钱塘江的堤坝上,看明月倒映,潮起一线,多少往事随之翻涌。
在这里的确可以远眺到楚国角芜山的山影——那实在是一座太高的山,而非楚国越国真的近在咫尺。
说山影倒映钱塘江,当然是夸词。但多少年来,越国也的确被楚国的山影所笼罩。
前段时间,天京城汇聚天下风云,世所瞩目。角芜山也发生了一场悄无声息的大战。
他未能近瞧,只略窥大概,知道有平等国牵涉其中——这必然是一件极重要的事情,可惜楚国上下讳莫如深,平等国那边也没有半点风声放出来。
高政并不为这种未知而不安。
面对楚国,他的了解从来都不足,他的准备从来都不够。
但他永远在面对。
就像角芜山之高大,不改钱塘江之辽阔。
悠悠江河!
“你好像很开心?”忽然有个声音问道。
这是一个冷肃的女声,却在严酷之中,体现一种无端的、遥远的遐思。
声音随潮信同来,哗啦啦,碎在潮声里。
高政的身形在瞬间变得恍惚。
但有一只羊脂白玉般的手,摇摇一按。高政便返虚为实,归假为真。走不得!
这只清晰的漂亮的手,来自一个混淆在斑斓色彩中的女人——不是说她身上的色彩装扮有多么绚烂多姿,而是她本身在高政这样的当世真人眼中,只有流动的颜色。
不见其容,不察其貌,却能感受到“鲜艳”和“迷人”。
仅仅清晰在视野里的这只手,也足够美好了!
当然,脱身不得的高政,完全不能获得美好的感受。
“罗刹楼主!”他在长堤之上躬身拱手,十分谦卑:“不知尊驾要来,高某失迎,实在无礼!向您请罪!”
那位神秘莫测的三分香气楼楼主,当世绝巅,罗刹明月净!
在楚国正在围剿南斗殿,大肆捕杀三分香气楼修士的关口,她竟现身越国钱塘江。
高政第一时间请罪,而她只是张指下按,继续按下!
天地间的色彩,大块大块凋落,好似秋风扫繁花。
高政的世界变为黑白二色,他也形容枯槁,发渐白而脸渐暗。
但他便咬着牙,艰难地喊出声音:“楼主何以含恨见我,绝我命途?”
他在这黑白的世界里站得笔直,双手分开,仿佛两色的分野,两界的沟壑。
“岂不见,天心钱塘,民心越甲!”
他乃越国有史以来功业第一的名相,他在越国人心中的地位,冠盖当今,超越所有。虽然他已退隐许多年。
在越国的土地上,他能得到无可争议的、最多的支持。
此时国势加身,民心加身。
他身后有山的虚影,身前有江的咆哮。山是隐相峰,江是钱塘江。山河越土的力量,支撑他的体魄,令他站直道躯。
他身上披了一件五光十色的甲,在黑白的世界里,自有人心的颜色。越地人心庇护着他,令他不那么轻易凋谢。
然而仅仅是这些力量,仍然不够,仍然不足以阻止罗刹明月净的按掌。
所以他又长啸:“岂不闻,书山有路!”
儒家圣地之书山,正在南域。
作为当世显学之一,儒家子弟遍及天下。
南域有宋国独尊儒术,昔日夏国覆亡之际,也廷议过要举国奉儒,以求书山之救。天下四大书院,个个是天下大宗。但都奉书山为圣地。
书山的力量,由此种种,可见一斑。
越国能够在楚国的卧榻之侧,酣睡这么多年,亦无非是南斗殿和暮鼓书院的支持。但溯其根源,还是书山的注视。
若无书山注视,任凭高政长袖善舞,手段盖世,又如何能拉着楚国坐下来谈,如何能有令他功成名就的“陨仙之盟”?
此刻高政一句书山有路,便立即为自己开辟了生机。在那愈发寂寥的黑白世界里,渐起琅琅书声。
人心本无一物,生而贫瘠,在知识的山海里斑斓多姿。
高政凭此寻回色彩,短暂抵住了罗刹明月净的进攻。
潮信退去的时候,罗刹明月净没有声音。
潮信到来的时候,罗刹明月净的声音响起:“若叫你知我来信,恐怕不止是你等在此处。”
她从未来过钱塘江,或者说她来过但高政不知晓。
此刻整个钱塘江都在呼应她,以天地之象,为她掩饰人间之迹。高政所获得的钱塘江的支持,都被坚定地分流了。
仿佛罗刹明月净,才是此地的主人。
高政似乎不懂罗刹明月净话里的敌意,也感受不到自己正在承受的危险,从容而笑:“若叫我先知来信,当扫榻以迎,备足越地之礼,尽我钱塘之风。当然,您若是喜欢清净,我也好提前屏退百姓,自有宁心之游也。何至于像此刻这般,叫我手足无措,深觉怠慢啊!”
罗刹明月净笑了笑:“我怕你屏退百姓之前,先把自己屏退了。令我无得而返。”
高政道:“越地多美酒,越地多名剑。楼主若求此,必不无得。”
罗刹明月净道:“三分香气楼里不缺美酒,也不缺名剑,岂不闻仗剑斩愚夫?我要你的头颅——能借我否?”
她的声音悠然,高政的鼻腔却在溢血。
真人之血多少色彩难消,在黑白清晰、沉晦粗糙的脸上,流落两抹蜿蜒的红。
他咧着嘴,任鼻血顺进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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