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钟炎护法的选择(1/3)
明月滑入了一朵祥云之中,月光逐渐暗淡,而房屋的橙黄色灯光仍然把这片园地照得一片明亮。
唐纸沉默着看着青椒肉丝表面反射着皇都光辉的油光,手指有些茫然地扣在桌上。
那道光芒是天帝的光芒,是天帝对自己这位卑微人类的凝视?虽然当时也觉得这神光与天帝有关,但知道得并不细致,从钟炎口中说出,自然权威而无疑。
而得知这一点,即便过去了半年,唐纸仍然感到震撼和聩然。
那高高在上的神之主宰,竟然亲眼凝视过了自己?自己这渺小的人类,就这样和天帝之间,有过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不管出发点是什么,这对任何人来说,能与天帝之间有这样的间接接触,都是幸福冲顶的事情。
对唐纸来说,还有更大的一层意义。
苏妲己说自己是魔帝之子,是厄运,是浩劫,如此多证据,似乎都在有力地佐证这这一点,可是既然连天帝亲自凝视了自己之后,都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就是对这些所有质疑,最有力的回击!
本来心中还残留的多多少少的自我怀疑,现在,彻底地烟消云散,唐纸心里的那股自信与坦然,也更加直接地流淌遍全身。
唐纸的眼神里,唯有那几丝闪烁也消散不见。
“很抱歉耗费您这么大力气,但我确实不是什么厄运和浩劫,我只是来自岳峰乡的普通少年,仅次而已。既然天帝都亲自凝视过我,所以我现在是没有了嫌疑?您今夜叫我过来,不是要调查我了么?”
钟炎微笑着摇了摇头,苍老的手重新拿起筷子,品尝着还温热的菜品。
某些压在心底快半年的事情得以解决,唐纸如释重负的同时,也感到了强烈的好奇,既然自己已经不是怀疑对象,那为什么他还要叫自己过来?
而在听钟炎护法刚才的意思,他现在已经没有实权了?那这顿饭局的意义究竟在于哪里?
“你觉得,每个人是不是生来就有自己的职责?”钟炎把肉丝在嘴里嚼烂,目光慈祥地望着唐纸。
一个忽然有些哲学的问题,让唐纸沉默下来,没有回答,因为他并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也很难去得出答案。
“人本身是没有价值的,所有所谓的价值都是由社会和政治赋予的,用来麻痹你去付出,去贡献的,而责任也正来源于价值。说起来可能有些残酷刺耳,但是事实就是这样。这是一个圈,一个作为有思想有态度的人,注定会被套进来的圈,然而那又如何呢?作为人,就必定生在圈中,那也就只能接受这一切的法则。”
老人用筷子轻轻敲着桌面,轻脆的声音配合着他平淡的话音,双目明亮地注视着酒杯,说道:“在这个世界上存活,就要尊重这个世界的法则。如果我是魔族人,我想我应该是一个会为了魔族鞠躬尽瘁的魔卒。而我是王朝人,又是王朝里身上肩负重任的驱魔护法,是镇安司的副司首,所以我会尽我所能,做好我的本职工作。”
唐纸从他的话音中嗅到了某些奇怪的味道,这股味道和他眼中的那抹决然与深邃之间,形成了完美的映衬。
唐纸的眉头不自觉地蹙了下来,道:“你的意思是?”
“一将功成万骨枯,我不求做那功成的一将,只希望以一骨换万骨。
我已经失去了实权,很快就会让位,护法的位置将有我徒弟继承,而副司首的位置会由司里的其余官员顶替。我和零山不一样,我不会就这样在陛下的怀疑之中死去,之前的人生为了王朝殚精竭虑,所以,哪怕是在这最后关头,我也会主动的做出选择,为王朝,尽我能尽的最后一分力量。”
唐纸额前的发丝飘扬起来,他忽然感受到了强烈的压力和危险意味,然而这股压力与意味是这样的令人难以置信,因为它们无论如何都不应该从这位为了王朝呕心沥血的高官身上散发出来。
老人苍老的手指端起来陶瓷酒杯,外面精美的鱼形花纹轻微亮起了光彩,然后便在他手中忽然活了过来,从酒杯表面脱离,这条微小的鱼纹不断变大,变成了一只鲤鱼,在空中尽情地游动起来。
“陛下已经不愿意再接见我,所以我的选择本身也不多,既然拿不起了,那就放下好了。”
酒杯重新落在了桌面,这被唐纸所凝视的花青色小鲤鱼,便也落在了小院的墙壁上。
鱼儿落在墙上仿佛落入大海,消失不见,紧跟着四道青白色的磅礴翅膀,豁然间从这院落的四角参天而起,然后开始飞快地挥舞起来,整座小院便轰然间震动起来。
唐纸蹙紧眉头望着地面,泥土碎屑在不断地跳跃,失重感紧跟着袭上身躯,没有地基断裂的轰鸣,也没有大量尘土滚动的破碎声音,同样没有引起这片宁静世界的任何关注,整个院落就像是活过来的飞禽,在这四只翅膀的带动之下飞了起来。
唐纸仓皇抬起头来骤然看向院外的风景,只见这座恢弘的城市在不断地下落,远处庞然的楼宇顿时之间就被抛在了脚下,而头顶的黑暗苍穹,不断地逼近他们,迎头撞来!
面前老人的身躯,也骤然之间变得无比虚幻。
强烈的危机感,侵蚀着唐纸身上的每一根神经。
……
狂暴的劲风和失重感压在身躯上,让人几乎抬不起头,耳畔也尽是风声的嘶吼,房屋的一切都在这高速上掠之间颤抖而模糊,似乎即将在下个瞬间破碎在这片空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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