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朋党之论(1/2)

程夫人叹了口气，神色忧伤地说道：“除非兄长主动放弃。”

苏洵将桌子上的帖子递给苏轼，道：“这是今天草帖子，你看看，明天应该会来送细帖子。”娶妻需先起草一份草帖子，男女双方家庭同意了，然后再写一份细帖子。帖子上写明双方家中三代的姓氏、官职及田产等信息。

大家很清楚程濬的脾气，想让他改变主意比登天还难。苏轼思索片刻，道：“如果表兄反悔了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

“治之素来宠溺正辅，若是正辅执意不娶，想必治之也会应允。”苏洵叹了口气，道，“只是正辅这孩子……似乎很喜欢八娘，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惦记着这个事……难啊！”（程濬，字治之。程之才，字正辅。）

翌日。

程府。

苏轼大一早便骑马来到了程府。他将马栓在门口，径直进了程府。两家本就是亲戚，家里的仆人见苏轼来了，也没阻拦。苏轼穿过几个庭院和长廊来到了程之才所住的院子，对着微开的屋门喊道：“程之才你给我出来！”喊了半天没人反应，正欲推门而入，一个浑身散发浓郁香气，扭着腰身从屋里走了出来，娇声道：“大清早的喊什么喊呀！少爷正在洗漱呢！”

没有行弱冠之礼之前，所有人都可以称呼他为程之才。按周礼男子二十岁行弱冠之礼，但是发展到了宋朝有人虚岁十五便已行弱冠之礼，取字。取了字以后，除非特别亲近之人才可以直呼其名，一般人表示尊敬都只能叫他的字。苏轼竟直呼其名，显然愤怒到了极点。

苏轼推开堵在门口的丫鬟，走了进去。

程之才搂着一位身材婀娜的丫鬟，将嘴贴近其粉红的面颊，笑道：“来，让哥哥亲亲！”

丫鬟欲拒还迎地贴着程之才，娇声道：“少爷，您的扣子我还没扣完呢！”

苏轼故意咳嗽了一声。那丫鬟急忙后腿了两步，安静地站在一旁。程之才伸了个懒腰，满脸不屑地看着他，用略带嘲讽地语气说道：“怎么，知道我们要成为一家人了，来给我道贺了？哦，不对，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

“谁和你一家人！我今天就是来告诉你这桩婚事你必须取消！”苏轼抬高了音量。

“为什么要取消？我爹这会儿只怕细帖子已经写好了，一会儿就给贵府送去。”程之才得意地说道。

苏轼很清楚，下了细帖子，很快就是缴檐红、回鱼箸等流程，在这些步骤完成之前不管进行到哪一步双方家庭都可以反悔。如果双方不反悔了，就开始进行下定等一系列步骤。所以趁着现在还在初始阶段，程家反悔最好不过了，对苏八娘的名声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他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用温和地语气对程之才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姐姐，咱们两家本就是亲戚，即使不结姻亲也不影响两家人的往来，你又何必执着于此呢？”

“我当然喜欢八娘！”程之才冷笑道。

“虽然我现在对男女之情不甚明白，但是娘说过喜欢一个人眼神是藏不住的，我在你的眼神里看不到我爹看我娘的那种眼神。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我都希望你能取消这门婚事。”苏轼道。

程之才听对方的语气大有哀求之意，喜上眉梢，昂着头，得意道：“苏轼，你这是在求我吗？”（苏轼还未弱冠，可以直呼其名，不算失礼）

“是。”苏轼回答的干净利落，大大出乎程之才的预料。

“苏轼啊苏轼，没想到你也有求人的时候？”程之才愈发得意。

“只要你答应不娶姐姐，让我做什么都行。”苏轼放低姿态道。

“没想到八娘在你的心里这么重要！”程之才靠近苏轼，在其耳畔轻言，“只可惜你要失望了……八娘！我！娶！定！了！”

苏轼双拳紧握，换上愤怒的表情，喝道：“程之才！你看看你这府里的莺莺燕燕各个都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我们认识十几年了，你喜欢什么类型的难道我不清楚吗，你明明不喜欢姐姐这样的，为什么非要娶她！”

程之才拍拍苏轼的肩膀，故作失望地叹了口气，道：“苏轼啊苏轼，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呢！你既然说你了解我，那你觉得我想得到的东西会得不到吗？从你们当年不让我娶八娘开始起，我就已下定决心，她生是我们程家的人，死是我们程家的鬼，这辈子都休想离开！”

“你！”苏轼气得挥拳而出，打在程之才的脸上。

站在屋内一角的丫鬟吓的失声尖叫出来。程之才摸着滚烫的脸颊，喝道：“你敢打我！来人啊！把他给我赶出去！”

丫鬟急忙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一群家仆赶了过来，将扭打在一起的苏轼和程之才强行分开。家仆连拖带拽地将苏轼赶了到了程府门外。苏轼仍要回去与程之才理论，被家仆围城的人墙阻拦着。程之才缓缓走了出来，向不远处看了一眼，先是一惊，随即嘴角上扬，对苏轼道：“我劝你最好不要胡闹，现在时辰尚早，这街上没什么人，你再闹下去，人多了传出去，岂不是让八娘难堪，是吧，八娘？”

苏轼松开程府的家仆，转过身，看着身后双目通红的八娘和站在她身边的苏辙，百感交集，一时语塞。

苏八娘对苏辙道：“你把马骑回去，我和轼儿坐车回去。”

苏辙看了眼程之才，道：“好，那……姐姐……你和兄长先上车。”

苏八娘点点头，上前两步，对程之才施礼，道：“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