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报童小六(1/2)

在这里待着也理不出什么头绪，主仆俩便离开芳汀舞场，回到宝昌路上，胡树人吩咐刘牧原按照徐祥林前天说的路线前行。

来到沈家豪住处附近的路口，刘牧原正要将别克车拐到八仙桥路，胡树人忽然说道：“把车停一下。”

收到指令，刘牧原立刻把车停到路边。胡树人推门而出，站在车边四处打量起来，似乎在寻找什么。刘牧原见状，赶忙下车来到老爷身边，恭敬地询问道：“老爷，您需要什么物什吗？牧原可以帮您找来。”

“倒不是物什。”

胡树人摇了摇头，余光忽然瞥见街角有一个小摊，顿时眼前一亮，微笑着说道：“我找到了。”

“找到了！？”

刘牧原顺着胡树人的目光望去，眼中所见，除了来往的人群，就是一家算命店最引人注目，那门脸两边各挂着一行字，右边是“算命合婚选吉”，左边是“看相六书论字”，招牌上写着“街头预言家”。附近有两个洋人正对着店面指指点点，因为招牌下面还有一行洋文，翻译过来就是“他们讲述你的命运”。

瞧了一会儿，刘牧原转头看向胡树人，疑惑地说道：“老爷，您是说那家算命店？可徐祥林之前没说他去过那里啊！”

胡树人十分无奈地看了刘牧原一眼，摇了摇头，默默地迈步向街角方向走去。刘牧原抬脚跟了上去，整个人是一头的雾水。

跟着老爷来到一个报摊跟前，刘牧原忽然若有所悟，接着不解地对胡树人说：“老爷，您何必亲自过来买报呢？交给牧原就行了啊。”

胡树人没理他，微笑着向小摊主招呼道：“小朋友，你的名字叫小六吗？”

现在是下午两三点钟，正是人在一天中最容易犯困的时段，那小童正坐在马扎上打瞌睡，听到动静，顿时打了个激灵，差点踢倒一旁的报纸堆。

他急忙站起身，看到胡树人又愣了一下，摸了摸小脑袋瓜上的旧毡帽，怯生生地问道：“先生，您怎么知道的？”

“既然你就是小六，那我便有些事情要跟你打听咯。”胡树人温和地笑了笑，拿起另一张马扎，准备摆开坐下。

刘牧原哪能让老爷亲力亲为，正要从他手中夺过那脏兮兮的马扎，却被胡树人用眼神制止了，他只得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待胡树人坐下来，他才弯下腰来悄声问道：“老爷，您怎么知道这报童的名字？”

“牧原，我经常跟你说要耳听八方，”胡树人叹了口气，“你问我如何得知这报童的名字，那我倒要反过来问问你……”

顿了半拍，胡树人悠悠地说道：“你还记得徐祥林从芳汀舞场离开以后去了何处吗？”

“去了何处？不就是去他朋友家……”刘牧原说到这里，突然神情微变，恍然大悟道，“对了！老爷，他在一个叫小六的报童那里擦了鞋！”

“不错。”胡树人点了点头。

但刘牧原旋即又疑惑起来，纳罕地问道：“可是，老爷您是如何得知这小孩就是徐祥林口中的报童小六呢？”

“这就需要眼观六路了。”

胡树人笑了笑，解释说：“有人擦鞋，就务必要用到鞋油，所以附近的地面上一般都会沾染一些黑色的鞋油污渍。你看看这条街上，是不是只有这一处有鞋油的痕迹？”

刘牧原闻言，急忙环视一圈，这才发现，虽然地面上到处都有被路人丢弃的垃圾和脏污，但鞋油痕迹的确只有这附近一处而已。

“老爷，我明白了。”他点了点头，心中不禁对自家老爷的睿智感到惊讶不已，但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这兴许是刘牧原过往的经历导致，他曾在蔡锷将军身边担任护卫，后随其前往日本治病。

报童小六听着主仆俩的对话，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直到二人说完后，才低声问道：“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当然。”胡树人微微一笑，将视线固定在小六身上，然后问道，“小孩，我问你，你平日都在这里摆摊吗？”

“回先生话，我平日在这里卖报，也兼顾给客人擦鞋。”

说到这里，他急忙将身边的一个小木盒子抱了过来，打开盖子对胡树人道：“先生您看，我的手艺很好，您要不要擦一下鞋子呢？价钱不贵，只要两个铜板！”

“好啊，那我就试试你的手艺。”胡树人笑了笑，将穿着皮鞋的双脚放在小六身前的一个木制脚蹬上。

小六见状咧嘴一笑，然后将擦鞋用的工具一样样准备好，猪鬃刷、布条、鞋油、鞋蜡一样不缺。

他先用布条将胡树人皮鞋上的灰尘抚去，擦拭干净之后，又从猪鬃刷从铁盒里沾取了一些黑色的鞋油，便开始给他擦鞋，边擦边问道：“先生，我方才听您提到徐先生的名字，似乎是找他有事。”

“这你都听到了？”胡树人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想向你打听点事，不知方不方便？”

“当然方便，先生。”

小六低着头，目光依旧紧紧盯着胡树人的皮鞋，双手也一丝不苟的继续擦着：“徐先生经常光顾我的报摊，也常常让我帮他擦鞋。但我知道他只是想要帮助我，毕竟上次他来时，鞋子其实根本不需要擦的。”

“哦？难道他的鞋子很干净吗？”胡树人问道。

摇了摇头，小六放下猪鬃刷，然后拿起布条，一边把胡树人鞋上多余的鞋油擦拭干净，一边回答道：“那倒不是，上次徐先生来时，脚上穿的鞋子很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