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曲生上(1/2)
得遇这样一个隐世桃源,叫梅傲霜如何不倍思玉衡?
玉衡孤寒北上,一路苍凉无话。
这日来到营州,只见一群衣着蒙茸狐裘的男孩子,围在一起摔跤玩耍,好不热闹。
远来一匹矮马,骑者一手勒住缰绳,一手扬起弓箭,叫道:“夜娃,阿爹喊你猎鹰子。”
玉衡听见是女子声音,摇手喊道:“姑娘,向您问路?”
那一人一马,便朝他悠闲而来。
“你从哪来?穿的这么少,不冷么?”那姑娘见他衣着单薄,形神疲惫,便知他远途艰辛。
“在下玉衡,从东关而来,这件已是最厚实的衣服了。”玉衡被她一说,有些窘迫。
这里人人都是绒帽裘袍,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一点被风扑红的脸。
他本来面皮白皙,此时通红,也不知是冻的,还是窘的。
“哈哈!那你要问什么路?”姑娘问道。
“请问有座千朵莲花山,可要怎么走?”
“吓!那儿比我们这儿冷,不成不成,你这么一身,非冻死不可。夜娃,带他回家,我告诉阿爹,今儿有客,不猎了。”那姑娘边喊边回马,奔驰而去。
“大哥哥,咱们走。”夜娃声音和她姐姐一样清脆。
玉衡想他尚未变声,可是身量却比中原小孩壮实不少。
他过来拉住玉衡,便往家走。
玉衡没想到此地民风如此淳朴,又热情好客,心下好生感动。
北地严寒,一般人家会在屋里的地上设火塘取暖。
那姑娘正背对着门,翻拨红炭,挑旺火势,刚听见门响,就朝她阿爹说:“阿爹,这就是玉衡,是从哪儿来的?”
说着回头朝玉衡招手:“快来这儿暖和暖和。你说你从哪来的?”
姑娘此时已脱去裘帽,只穿了一件大红的家常小袄,戴了一只牛角镯子。
浓密的头发,打了三根长辫,发顶被帽子压得扁平,显得额头凸出。
一双丹凤眼十分明亮,只是面庞棱角分明,与这眼睛不大匹配。
玉衡施礼,感激道:“在下玉衡,从东关而来,借宿尊家,实在是讨扰了。”
那姑娘的母亲端了半生的羊肉来,架在火塘上炙烤,嘿嘿地笑道:“这是哪来的人啊?说话比那莺子还好听。”
那姑娘也咯咯地笑:“可不是么?不知道那东西南北是个什么关,说话这样好听,就是听着有些费劲。”
“夜娃,拿酒来。不管什么关,远来就是客。今儿高兴,要喝个痛快!”那姑娘的阿爹更是性情豪爽。
“我白天生的,叫伊日妮儿。他是晚上生的,叫伊夜娃。”日妮儿接过夜娃的酒坛子,倒个满碗。
玉衡心想他家取名可真省事。
伊家房屋虽然简陋,却被地塘烘得十分暖和,好酒的醇香混着烤肉油脂的香气溢满屋室,众人围坐在火塘前,气氛热情浓烈。
伊父端起酒碗,一仰脖,干了一碗:“我先干为敬。这回,咱们大家敬远道而来的客人。”
日妮儿再为伊父倒酒,连夜娃都端起了酒碗。
玉衡忙推说不会喝酒,伊父便道:“酒有什么会喝不会喝,只管大口喝。”
日妮儿忙道:“我阿爹说过,男人就得喝酒吃肉,要不娶不着媳妇打不着猎!”
玉衡眼见盛情难却,只得吃了一碗,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喝酒,又是满碗的量,登时辣得胸口发烫,呛得眼泪直流。
伊父开怀大笑,拍着玉衡赞道:“好样的!”
他那蒲扇似的手掌拍得玉衡直咳嗽,引得大家不住地笑。
伊母又为伊父倒满。
日妮儿赶紧割了块烤肉给玉衡,玉衡兀自擦泪,接过烤肉,只觉得烫手,赶紧扔嘴里,这也是他第一次吃烤羊肉,满口流香。
玉衡想起身喝碗凉水,酒劲上来,身子有些虚浮,但心里却觉得无比畅快,不由得傻乐。
那日妮儿一把拉他坐下,又给他满了一碗,爽朗笑道:“还说不会喝呢,看你喝的,多高兴!”
伊父满意大笑道:“我就说嘛,这天底下,哪有不会喝酒的人!你是条汉子,好!今儿痛快的喝,明儿带你猎鹰子。”
玉衡喝多了酒,日上三竿才起身。
日妮儿给他奶酪吃,说道:“我们阿爹和夜娃早打猎去了,你快些吃完,咱们就去找他们。”
玉衡换上狐裘衣帽,也学日妮儿将靴口扎紧。
他不大会骑马,日妮儿索性和他两人一骑,喊了一声:“抓紧!”便朝旷野驶去。
夜娃手里只提了一只兔子,日妮儿下马便问:“没有鹰子?”
“没有,阿爹在那等呢!”
玉衡顺着夜娃所指的方向,果见伊父靠着一棵枯树,望向天空。
日妮儿接过兔子,夜娃便朝他阿爹那奔去。
玉衡问日妮儿:“什么是猎鹰子?”
“就是有种傻鸟儿,跟鹰一般大小,看见它就朝它射箭,射不中也没事儿,只要吓它一吓,它便一扑棱翅膀狠命地飞,你再朝它射箭,它便吓死了,掉在地上,捡去就行。”
“这样就死了?”
“也没真死,它是吓的,以为自己死了,等它缓过来,知道自己没死的时候,已经被捆了脚爪,等着拔毛,那可真就要死了。”日妮儿说起这傻鸟,有些兴奋,咯咯地笑。
玉衡本来听着挺有意思,只是日妮儿提了太多次“死”,虽不忌讳,却也心里犯毛。
两人正说着,远远听见夜娃喊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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