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三回未婚妻(2/5)
一个兄弟,而且意味着整个家庭的崩塌、变革。天还没亮,雪停了,坊内执事吩咐几班人开始安排接待、摆祭器等事务。紧接着礼部按照楚勋的官阶,派人送来祭物十八段,明器四十事。之后陆陆续续有亲友前来吊唁,到街口先行哭礼,按照规制,里面守灵的听见哭声也要陪哭,就这样一拨人来了又走,接着又一波人来,楚浩不停地放声大哭,嗓子沙哑失声。
盖洛先生和夫人、儿子赛穆勒按照他们自己的习俗站在灵柩前默哀,拥抱楚浩和两个弟弟,把带来的毛皮棉衣给他们穿上,然后进去慰问楚涛夫妇。盖洛夫人前一天就来了,今天依然留下陪齐夫人。
张翔父子还在西域,楚涛把他的夫人、儿媳让到上座。来客中,也只有他们家是老乡,也算是亲属,所以楚涛掏心掏肺地感谢张翔,细述多年来的情谊,以至于职田的佃农送过节的租子和帛,他都没有起身,只让老周去交接。
中午家里屋里屋外都挤满了人,大门口、街上,不时有大人小孩围观。楚浩想回房间拿些毛纸去茅房,屋里有好几个中年妇人在用纸作假花,满地的柳条、木棍,满床的各色纸张,满屋子的浆糊味道。也就半天时间,做好的假花、假马车、假马、假人、假金山银山堆满了整个房间,有种诡异的伤感。
按照传统,丧葬的午饭清一色白水煮炊饼加白菜,楚浩几顿没有进食,抵不过饥冷,在众人劝说下,勉强吃了半碗。嚎啕哭过之后,不管什么样的饭食吃起来也如同嚼蜡。
下午有戏班子来奏挽歌,用豪放的秦腔喊唱挽词,到傍晚才住。子时送魂儿非常正式、严肃,唐人相信,人死后,魂魄还在,要先把他的魂儿送走,才能入葬。没有孝子,楚浩负责主要任务,阴阳执事过来交代很多注意细节:走出去不能回头,心里默念死者一路好走,不许喊任何活人的名字,到了地方如何烧纸、磕头等等,气氛忽然有些紧张。
子时一到,楚浩拿着执事给他准备好的黑手绢,跟着几个办事人绕棺三圈,走出灵棚。楚旷,楚博走在楚浩后面,到了十字街口,一位执事喊:“回来吧,回来吧。”然后把手里的名符一扬一抓,递给楚浩包在黑手绢里,继续往前走。楚博忽然问道:“大哥回来了吗?”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让说话,小孩子还是没有憋住。
执事吓了一跳,忙说:“是的,我已经把客死他乡的英雄魂魄叫了回来,现在就把他送走。”
“能不让大哥走吗?我想他,想让大哥留下。”楚博哽咽道。
“人死了,只有把他的魂魄送走到该去的地方,才能入土为安,等待转世。”
“为什么要去别的地方,为什么不回来?母亲那么伤心,为什么要把大哥送走?”楚博不依不饶,不肯往前走。
执事也不知所措,楚浩蹲下认真跟他解释说:“大哥的魂魄需要一个好的身体,现在大哥的身体死了,魂魄便无处安放,只能送走。难道你想让大哥变成孤魂野鬼在旷野里游荡,再也找不到身体和家吗?”
趁楚博想着其中的关系,楚浩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大哥会去到天上,那里温暖、平和,应有尽有,他会在天上看着你、保佑你,想他的时候就看看星星,大哥就是其中的一颗。”
楚博这才点点头,跟在楚旷后面继续走。出了坊门,到了大街的十字口,执事点着纸钱,把蜡烛扔进去,楚浩和两个弟弟围着火堆绕三圈,然后跪在雪地里,楚浩把手绢里的名符放进火堆烧掉,各人都把随身携带的纸钱、纸金银元宝放进火堆里。执事拿着一个火筷子,把成堆成叠的纸挑起来,等火全部燃尽,众人才往回走。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飘起了雪花,宽阔的街道上安静极了。大坊的门只有在有人家办丧事儿的时候才打开,回去的时候,执事塞给门卫些碎银以表谢意。
仪式结束,仿佛逝者又远离了一步。守着大哥最后一晚,明天他就要被埋进土里,连棺材都看不到了,楚浩坐在冰窖一样的灵棚里,盯着地面上的毡垫,就是在几天前,他和楚博、楚旷还坐在这个毡垫上打闹,此刻却铺在这里为祭奠之用。前些日子母亲还合计为大哥筹备婚礼,转眼婚礼成了葬礼!
第三天出殡的日子,亲友陆续又施行一拨哭礼,与昨天不同的是他们都穿上白衣、白帽,鞋上也糊着白布,挨坐在灵棚里。灵棚外挽歌再次响起,奏过三遍,改成送行曲子,十几个人用木头杠子抬起棺材出了灵棚,放到马车上,罩上黑色棚子。楚浩,楚旷和楚博拿着缠满白色纸条的柳树枝,绕棺三周,然后楚浩把满是纸钱灰的陶盆摔到地上,送葬的队伍才浩浩荡荡出坊门。走在最前面的是乐队,紧跟的马车架子上放着陶俑三对,陶瓷马三对,陶车三对,中间马车拉着灵柩,兄弟三人坐在车前,后面一长排全都是拿纸质祭品的人。
从昨夜开始,雪一直没有停,厚厚的白雪使得路上显着干净极了。墓地在城西,路途有些远,大约快到中午才到,墓穴这两天已经修好,修墓人就等在那儿。按照执事的安排,绕墓,棺椁入穴,磕头,烧纸,培土,插柳,再绕墓,致哀,礼毕,方才返回。
出殡回来,楚浩已经累到瘫软,脱掉被雪水浸湿的靴子,腿和脚上全是泥点,躺在满是碎纸片的床上,想着好好睡一觉之后,也许一切都会好过一些。然而,湿冷的空气和压抑的情
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