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似君临天下(1/2)
秦昊负手于背,殿外雨雪潇潇似飘入眼眸之中,冰寒彻骨。
佑德躬身立于秦昊身后,眼皮微抬看了眼秦昊又垂下,“已是这个时候了,皇上您该歇息了,要见司马大将军,明日早朝不迟啊!”
佑德语气轻缓中尽带关怀之意,秦昊闻言侧身看了眼佑德,又看了眼秦楼安,最后寒目凝于月玦身上。
“如今雨雪不止,路途难行,安儿今晚便先宿于昭阳殿。至于月玦,念及两次救治皇后有功,暂擢太医少丞,准居宫中掩瑜阁。”
圣意一出,众人皆惊,月玦上前略礼,拒言:“玦谢过皇上赏识之好意,然皇上此举实乃不妥。玦不过一东景质子,怎敢承职?另者玦乃男子,居于后宫之中,恐惹朝野非议。”
“如今太医院庸医当道,食君禄而无能者比比皆是。玦太子既有大才,何不为朕效力?”
“回皇上,玦虽不为东景宣帝所喜,但血脉流淌亦是月氏皇族之血。如今若为西风臣,于君不忠,于父不孝,如此不忠不孝之事,玦莫敢为。”
月玦声音轻如荷露垂池,语中决然之意却是重于岱宗。一袭沙青立于堂皇殿门,似风雨不折翠修竹。
秦楼安凤眸凝于月玦清绝脸面,虽她亦觉父皇此举不妥,不成想月玦竟如此强硬拒绝,好一个血脉流淌乃月氏皇族之血。
见月玦坦言相拒,秦昊沉沉生笑,须臾笑止,“你重君重父,不为不忠不孝之事,然你的君父又是如何对你?他们将你视为人质,当作战败的赔筹!实言相告,朕杀你如碾蝼蚁,莫不要不识时务!”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月玦抬眸迎上秦昊蕴怒目光,秦昊顿时只觉掉入一口寒井之中,百般挣扎却是愈陷愈深。
须臾君主一怒,龙威尽显,秦昊周身气势一震,君者威压直逼月玦。
秦楼安站于一侧,看二人无声对峙,她从未见过父皇如此气势凛然,烈烈迫感似将月玦团团裹于无形钟罩中。
侧目看向月玦,依旧波澜不惊之态,不知是强装淡定,还是当真有泰山压顶而不崩的境界在。
兀然,一直压于秦昊气势之下的月玦周身一寒,气势如虹似剑破长空,凌然压意如黑云摧城。困身无影钟罩豁然破碎,销匿于无尽威压之下。
秦昊双目一瞪,不可置信之色赫然突出,他坐龙椅掌天下二十余载,气势之上竟被一个毛头质子压将下去。
奇耻大辱!
“月玦,莫要失了分寸!”
适才月玦气势之盛如君临天下睥睨海晏山河,秦楼安强行压下心中震惊之意,但见父皇在其面前偃旗息鼓,扬声冷言一句欲止二人势斗。
月玦侧眸看向秦楼安,周身萧寒之气收敛,须臾归于一派云淡风轻,“玦僭越了,皇上恕罪。”
月玦气势虽收,秦昊仍觉威压逼心,胸中波涛汹涌久久不平,久居至尊之位,这般压抑之感,只魇梦之中有过。
“你直视忤逆于朕,这般大逆之罪,让朕如何宽恕?”
秦昊言语幽幽,月玦抬眸浅笑。然此笑落入秦楼安眼中,却是拽心一摇,以她对月玦的了解,他此笑之后必有惊人之语!
如今父皇虽沉静如此,实则已是大怒濒临。若父皇盛怒之下当真处死月玦,如今谢之卿归期不定,母后体内蛊毒便无人压制。
秦楼安以此为由说服自己,抢于月玦开口之言道:“还请父皇暂息雷霆之怒,玦太子虽冒犯龙威,但念其救治母后有功的份上,不若便功过相抵,不奖不罚作罢了。”
秦昊转目于秦楼安,不愧是亲生之女,知他心海已是怒深万丈,不像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还笑得出来!
月玦见秦楼安替他讲情,剑眉一挑,眸中带悦。但见秦楼安回眸朝他略使眼色,月玦心下会意,知她是让他向秦昊服软请恕。
回之一笑,心下陈言:绝无可能。
秦楼安知晓凭他的七窍玲珑心定是能看懂她眼神之意,但见其依旧不动声色,面上神色端得似比刚才愈加孤傲。
当真是不知死活!
“朕可以不罚,但不可不奖。就依朕先前所言,擢月玦为太医少丞,入住掩瑜阁。”
秦昊深目凝于月玦青衣之上,此举看作是奖,实则乃摧尊言噬傲骨之重罚。
“玦亦有言在先,绝不为不忠不孝之事。”
见二人又要执拧起来,秦楼安轻叹一息,言道:“父皇,儿臣有一折中之法,既能使玦太子大才得用,又不会令太子成为不忠不孝之人。”
“哦?安儿有何妙法,尽管说来。”
“既然玦太子顾忌自己身份不愿为西风之臣,父皇又何必强人所难?且就算父皇同意,恐朝堂上下臣子亦是不服。不若父皇视己为黎民,视玦太子为医师,黎民有疾则寻医,医者则常怀慈悲之心,以悬壶济世为任。想来玦太子医术高超,医德自也高尚,治病救人也便不分贵贱,不论国别了罢?”
秦楼安一语言罢,秦昊微微颔首,面上亦是满意之色。月玦则嘴角勾笑,话虽如此,却是如何算亏得都是他。
罢了。
“父皇意下如何?玦太子意下又如何?”
“就依安儿所言,月玦,你可有异?”
月玦敛眸,拱手略礼,“玦无异议。”
就算是有,不便也是无用?
秦楼安见父皇与月玦皆同意,心下长气一舒。兀然间一股香气袭来,玉蝶香。将将舒展得秀眉一蹙,回眸,代朝颜聘婷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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