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五章(1/3)
——父亲最小的叔叔出生时是一对龙凤胎,却正赶上阴年阴月阴时——当时,曾祖心狠,就把女婴溺死了,剩下一个男婴。因着桑家本就子嗣不旺,又是男孩,就如常的抚养,只当不曾有过另一个女婴。
谁知女婴怨气未散,纠缠在双生弟弟身上,终是将他引入歧途,成了个祸国殃民的恶徒。还一度混入朝纲,惹得朝中动荡,一方生灵涂炭,险些害得桑家灭门。
千年前,桑宴对月见说的那些话,似乎在脑中越来越清晰了。
桑宁背靠着展架,抱着膝盖缩在地上,那个有着数不清的复眼的婴儿就坐在她面前的地面上看着她,漆黑的,有着纯黑的珍珠似的光泽的眼睛,每一个都倒影着她的影子。
她曾经很害怕这个婴儿,仿佛这里满厅的邪气都是从这个镜子里爬出来的婴儿身上散发出来的——但这样面对面坐了太久,在知道了她的来历之后,桑宁才发觉这双漆黑的眼睛后面根本是一个空壳子。
这只是它的一缕残魂在桑正信内心里表现出的具象而已。根本没有感情,不会思考,连活动都只是遵循着本能。
像现在这样坐在桑宁面前一直盯着她,大约也只是因为感觉到同为阴女的气息所以本能的想要靠近而已。
——想要靠近,这才是让桑宁觉得最可怕的。
这样被一个阴女婴灵的残魂虎视眈眈的盯着,总觉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就会扑上来,本能的吃掉她,来弥补自己的不足。
当然这只是桑宁的感觉,她并不知道这个婴儿有没有能力这么做。
桑宁跟这个婴儿四目相对已经很久了,在这里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失,也根本不知道从被关进来之后过了多久。
她的魂魄被桑正信锁在自己的内心所构筑的这个展厅祭坛里,落地玻璃门窗外依然是一成不变的黑,展厅里也依旧亮着苍白无力的灯光,大量的魂魄或是有人形或是混沌一团,都只是木讷的飘荡在展厅空旷的上空。尽管以桑宁的身高站起来并不足以碰到它们,却依然觉得太压抑而情愿坐在地上不起来。
在这样的环境里,跟一个复眼婴灵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桑宁几乎都要怨恨起把她们两个单独留在这里的桑正信了——怨恨重点大大滴有错!
婴儿就那样盯着桑宁,似乎因为桑宁盯着它所以它也盯着她,只是盯久了她就开始向桑宁的方向爬,桑宁往旁边挪了挪避开它,它却加快了速度继续爬过来,手已经快要够到桑宁的腿,似乎想要重新爬回她腿上。
桑宁终于忍不了,忍着碰触时那种寒毛直起的感觉慌忙挥开,复眼婴儿这才不再前进,坐在原地继续盯着她,盯着她,盯着她——
桑宁只想哀嚎,发疯——她知道一会儿它还会凑过来,好像她从没有挥开它,好像它只是要跟她当一对小伙伴——她一点也不想跟它当小伙伴!她甚至一点也不想碰触它!
每一次碰到那只冰凉黏腻的小手,大量的画面就会涌入她的脑中——那些透过婴灵的眼睛所看到的,跟如今的桑正信格格不入的那个少年的恐惧。
堕魔之后的人生似乎因为婴灵被他融合吞噬而无法再以第三者的目光看到了,但之前的那十五年里的点滴细节在每一次碰触时就大量涌来,
一开始她还本着探究的心想要看一看,但是到了后来,那些太过庞大的咨询让她的奔腾256根本来不及处理只能被动接受大量囤积。她感觉自己的脑袋膨胀着,脑子仿佛变成了灌肠,还随时有爆裂肠衣的危机。
所以她绝对不要继续看下去了,不止为了她不停卡壳当机的脑袋,还有——看得越多,就越忍不住把那个万恶的桑大叔和在恐惧中成长的少年联系在一起,一想到那个被自己的双生姐姐的恶灵纠缠,面临家人异样的眼光,最终被自己的恐惧逼着走上歧路的少年,桑宁就有些恨不起来。
——那是不可以的!坏人就是坏人,桑正信做的那些事伤害了多少人,那些并不是因为他的悲惨童年就可以被原谅的——
理智上是这么想的,可是那个少年的点点滴滴不停的在她眼前晃,连那一年进入桑园地下时他也才是个十二岁的少年,距离他十五岁杀师噬姐的三年间,那些平静外表下崩溃而狂乱的内心让人怎么能不动容?
可恶的桑大叔到底为什么把婴灵和她一起留在这里?就不怕她窥探隐私?还是故意要让她看到这些?
桑宁刚无力的用胳膊抱着膝盖把脸埋进去,就听到桑正信的声音悠然的在头顶响起——“怎么我不在你这么想我吗?我的好侄女。”
桑宁抬头就看到桑正信坐在她头顶侧上方的展架上,西服笔挺单手抄兜翘着二郎腿——虽然是个四十多的大叔了,但依然身材修长五官又端正深邃,带着点似笑非笑的戏谑,单单只是这么看着,倒真有些足以欺骗年轻小姑娘的魅力。
桑宁只看了一眼就厌弃地又低下头别开视线,同时哼了一声以示不屑——谁会想你?
可是这里是桑正信的精神所构筑的空间,当桑宁的情绪累积的足够多,一不小心传达出去,桑正信自然能够感觉到这来自内心的“想念”,这也是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所以桑宁再装也没用啊。
比起单独跟复眼婴灵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她还是更情愿桑正信在这里跟她扯些有用没用的!她一双眼真的瞪不过人家密密麻麻那一堆复眼啊!
桑宁觉得自己从内心到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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