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节 嫣宠(二)(1/2)
他用带倒刺的马靴将雪地上马头轻轻勾起,而那黑马却像被抽去筋骨的一摊烂肉,重又缓缓地从他脚尖滑落下去,刚刚还散着热气赤红血液很快便在雪上凝成了血冻。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连动物世界里,都一样通用。
"你对你的宠饲还真好!"我面带嘲讽地打量着他面上变幻未定的神色,试图抓住他哪怕一分的尴尬之色来获得战胜他的慰藉。
他望着我,额上的青筋虬张,须臾之后,复归常色。
"你居然敢在我的领地上公然取笑我?有个性,也算是个人物。只是,在我这你偏偏做不成人物,只能做宠物。嫣宠,你听好,我对你的第一个交待便是将那地上的黑马替我拖回山洞,给我架火上烤了做我们晚上的食物。"
他说完,背过身去,刚准备举步,复又回转过来。
"还有以后你不准对我用‘你‘字称呼,我是狼宗后裔,这里的藩王。你以后对我只能有两种称呼:狼王或是主人。"
他再次在我面前转过身去,脊背很猥琐地得瑟了一下,而后稳住身形,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地朝前走去。
我皱着眉头目测了一下地上足足超出我自身两倍体重的死马,要将这个庞然大物拖回山洞,他还真把我当成他们高山上的牦牛啦?!还王呢?我真怀疑他算不算得上一个男人?低头望了望自己已经溃烂的膝盖,止不住地心痛,两边的袖口各撕截去半尺,将裸露的膝头快速缠扎起来。
收拾停当后,死命捉起那匹可怜的黑马的两只前踢,一肩一只背在肩上,向前迈出艰涩的步伐。有几回风吹得稍稍烈些,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都被困在马腹下。
回到山洞,夜已黑透,卸了黑马身上最为肥美的腱子肉在火上细细烤炙熟,递与那凶神恶煞。他理所当然地接过便大块朵硕起来,待到酒酣耳热之时,便紧了紧身上水獭皮的裘袍昏昏沉沉地睡去。见他消停了,我将火堆里加足了干树枝,刚蜷缩着衣衫在他脚边睡下,肩上一阵搡动,一回头,正见着他的脚在那不安分地搡我的肩,口中发出迷迷糊糊的声音。
"太冷了,你去把那马皮细细地放火上烤干,再拿来替本王御寒。"
我极不情愿地从地上爬起身来,苦大仇深地走向另一端地上的马皮。心想你这人间极品败类,即便冻死也是活该,还假仁假义地跟我来什么人畜情深,我倒是不信了他那莽儿即便如今活过来,怕也是不能为他做这些事的吧!
至于马皮你想都别想,即便烤了也是为我自己烤的。
结果,第二日我果真在温热的马皮怀抱中醒来,想来那魂归九泉的黑马即便让它来选,它也会更愿意去拥抱我。
面前的少年一脸黑线地注视着我,只不过少了观众,连发泄都失却了原有的意义,即便曾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在这里此时此刻也不过和我一样是落了难的平民。
也许,正是在和我这样的对视中,他才幡然醒悟过来,如今即便在这离他的营地只区区数十里地的地方,恶劣的自然条件将营救他的那些部下阻隔在山外,再怎么在一介女子面前逞强,如若再不尽快寻着出路,只能被动地接受那天灾后头紧跟的*,俗话说那虎落平阳还被犬欺呢!
想到这儿,他忽然敛了凌厉的目光,暂时放了恶意作弄我的念头,生死攸关是我们面前不得不去面对的首要问题。
再上路时,他沉默了许多,不愿将更多的心思花在和我的言语对抗上,体力上也不再为难于我,剩下食物行囊他一人抗在肩上。只是他口中,"嫣宠"的呼唤依旧。
寻了半日,好不容易在后山寻到一条积雪不算很厚的小路,由于小路终年逆着阳光,又有倾斜的山体作为天然屏障,虽是绕远了些道,却是有望回到部落营地最佳途径。
新一轮唇枪舌战在我和恶煞间再一次拉开帷幕。
及至小道尽头,一道断裂的山谷阻住了我们的去路。山谷两边缠绕着枯败的藤蔓,原先在两处藤蔓之间建有一座用绳索编搭而成的晃晃悠悠的木桥,经过这几日狂风暴雪的摧残,那腐朽的桥木也断裂开来,悬在两头愈发地破败。
两边的崖壁虽少有积雪,然而在严寒下都上了冻,先不论险要与否,光凭这湿滑一项都足以要了我俩的性命。狼王向山谷踢下一块碎石,侧耳倾听。大约一炷香的功夫,石子才沉闷地砸在谷底厚实的冰层上。
攀爬这条路看来是行不通了,为今之计看来只能是找一个固定物设法荡过去,狼王将断裂桥身的木板拆下,绳索自然而然地便成为了一座荡桥。可这越过荡桥的几率并不是百分百,说不准荡到一半绳子便断了,瞥见我怯步不前的为难之色,狼王将手递与我面前。
"我携你一同过去。"
"不要。"
我想都没想地一口回绝,心下狐疑昨夜刚抢了他的马皮,指不定在哪儿给我下套呢!
"你非要自己过去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看你这扶风弱柳的身子,冷不丁荡到那边一踉跄,被树枝山石划到伤到什么的,可就真真变成残宠了哦,到时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你……。"
"你来还是不来?"
他微微闭着双眼,星目峨眉间完全是一副藐视一切的神态,却又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种处变不惊的沉稳气度,极具王者风范。
半分钟之后,那双跟随我多年走南闯北的脚还是很不争气地向着他的方向迈过去。
狼王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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