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一枕黄粱（上）(1/2)

一个多月后，黄粱枕中，陆沉明长舒一口气，站了起来。

黄色的光晕柔和温润，在里面待久了，不仅不会头晕目眩，反而眼目清凉，神思明澈，就像被这浓稠的黄光滋养了一样。而这里的空间广袤虚无，有种身处宇宙真空之中的，十分彻底的宁静。

心静，则思深，思深，则悟道。

在这温水一样的光芒之中，陆沉明缓缓地打出了《弱亦》第二层第一招，退避三舍，极其十八重变式。

“退避三舍”，与第一层中的“进退两难”相比，虽然名字听起来差不多，但意义完全不同，施展起来，也有很大的区别。

陆沉明闭着眼睛，回忆着一个多月来的感悟：进退两难，招式灵活机变，时退时进的变化之中，武者的立意却是要讲求“进”字的。因其欲“进”而不得，无奈而“退”，“退”亦不甘，故又思“进”，成就了“进退两难”的身法之本。

进退两难的十八重变式，或先退后进，或貌退实进，或佯退而迫近，或一霎急退，招式未老，又已突进。不管如何变化，到最后都是以“进”招来克敌制胜。

而到了“退避三舍”，却摈弃了所有“进”的意蕴，徒留下“退”，而这退，却比之前的要来得更加彻底——陆沉明也是在琢磨了一个多月后，直到今天，才明白了这一点，打开了这一招的修习之门。

“哎，错了。”陆沉明睁开眼，有些懊恼。

退避三舍的步伐很难。

陆沉明对照谱籍，默念以白话文翻译后记住的口诀，一边重新走步。

“两脚分立，左脚退半步，右脚滑步跟上，背要挺直，前胸要空，然后右脚跳跃，左势变右势……哎！”左右脚没调好，陆沉明双腿拧成根麻花，绊倒在地。

这就是武术外道的根基，任凭你一拳能把石头打成灰，一脚能踏出一个坑，还是要老老实实一招一式地练起。世界上的天才，往往也是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才成为了别人羡慕的对象。

练得累了，陆沉明便坐下吃一个冷饼，也幸亏有了李大娘那些多到难以想象的干粮储备，陆沉明才能安安心心地在黄粱枕中修习，忘我得忽略了修习以外的一切。

又是一个月转瞬即逝。

一道瘦削的人影站在昏黄的天地里，他闭着双眼，面容宁定，动作行云流水，像自天地伊始时就投生在里。

“呼——”直到“退避三舍”及其十八重变式全部施展完毕，陆沉明才长长地抒了一口气，肚子适时地叫了起来。

抹去脸上的汗水，陆沉明盘腿而坐，从乾坤袋里取，打开，里面孤零零地躺着一枚晒干的冷面饼。

“弹尽粮绝了啊。”陆沉明感叹道，拿起饼，也不管口味是多么的寡淡，大口吃了起来。

吃完后，陆沉明揉揉腹部：自己的气府，除了那天晚上在营帐中把自己弄昏过去以外，到现在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想了想，陆沉明从乾坤袋里倒出一只陶埙，一枚银哨，这两样幻引都是陆沉明曾经的战利品，里面注入了精神力，对气府有很好的补益作用。

望着这两样东西，陆沉明又打开乾坤袋，当啷一声，一块拳头大的银白色不规则石头从乾坤袋里掉落出来，紧跟其后的还有六枚成色不一的混沌元丹。

计较了一下，陆沉明把元丹放回乾坤袋，只留下魔晶和幻引。元丹对内魄有很大益处，在突破关隘时的作用远非寻常灵药能比，陆沉明不想现在就浪费了。

拿起幻引陶埙，按照常理想要获得其中的精神力，需找专门的药师来炼化，成为丹药后方能服用，但这对陆沉明来说完全不是问题。他按照惯例将其靠近界玉，只等“叮”的一声，精神力就为他所用了。

等了几秒钟，却什么也没发生。

陆沉明困惑地睁开眼睛，发现陶埙和界玉井水不犯河水，正相安无事地各自呆着。

怎么回事？陆沉明又换作银哨，等到了同样的结果。

陆沉明将界玉翻来覆去地查看了一番，雕成观音像的界玉并没有什么变化，难道说，这界玉和电池一样，也会寿终正寝？

陆沉明又试着将魔晶靠近界玉，咄地一声，魔晶化为齑粉，一瞬间，像是有人在陆沉明心口点了一把火。

“好热！”陆沉明叫道。

他一共得到过三块混沌魔晶，而这块比前两块加起来还要大，体积的增大不仅仅是带来的热力增多，而且其炽烈程度也比前两块要厉害得多，一时间，陆沉明觉得像是被投入了火海之中，热的头发都要焦了。

这一幕要是让南宫无禁看见，肯定要骂上几百句的“白痴”，因为哪怕是内魄有一定修为的术士，也不敢如此鲁莽，竟然一次服用拳头这么大的一块魔晶，更别说界玉的提炼能力比普通药师强悍多了，提纯出来的精华纯度绝对是超一流的。

这种精华，少量服用时是百利而无一害，若一下子猛灌一气，就像给气球一下子输入超出其体积的气体，结果只能是嘭的一声，炸成碎片。

更别说混沌这种活了不知多久的远古怪兽，它的魔晶，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动物的魔晶都能比的——长白山千年老参和温室大棚里一个月长出来的参，能一样吗？

陆沉明滚在地上，汗出如浆，脸色烧得通红。

心中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生出一丝恐惧：这一次，他感觉到事情似乎超出了自己所能掌控的范围了。

“出……”陆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