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避暑(1/4)
四月时气渐热,春意阑珊,芳菲渐歇。
胡青青经过董嬷嬷一番训导,又仔细调养了,总算去了憔悴支离,略略恢复了些从前的风华仪态,悉心裁衣打扮,颇有清秀绰约之姿。
林云熙没有亲自将胡青青举荐于庆丰帝,她要想在一众嫔妃中出头就极为困难,苦心筹谋,终究以桃林一遇得幸于圣人。因她容色并不十分出挑,兼家世潦倒,便只在温婉谦顺上下功夫,侍上以敬,待下以和。
庆丰帝更怜其娇怯无争,温顺矜持,赞她为“桃花姬”,宠爱有加。从六品的顺仪到正六品的贵人,再到从五品的充仪,胡青青的恩宠便如这春日里桃花开出的最后一抹灼灼芳华,一日一日浓厚起来。
但放在宫中诸妃眼里,一样是争宠,胡青青恭谨谦和就能不招人嫉恨了?不过碍着庆丰帝在兴头上,无人去做那个出头鸟罢了,私下里哪个不说几句酸话?
原先低位嫔妃中就是一场乱斗,李美人、沈美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连前头最得宠的王充仪都被挤兑得禁足失宠,如今能眼睁睁叫一个从未承宠的爬上去?她俩虽彼此不对付,但胡青青位份比她们都高,此时也知道要抱了团一致对外。
说话带刺儿言语相讥都是常态,若非胡青青前段日子受林云熙照顾,渐渐捏住了自己宫里的人,只怕要在背后被人捅上一刀。
胡青青庆幸之余,更要依附林云熙以求自保。
她从前不得宠,人人都能踩一脚,但她好歹是有名位的嫔妃,下头宫人再偷奸耍滑克扣分例,当着她的面儿总要做脸,是以除了同在屋檐下的钱氏冷言讥讽,没有哪个会闲着来找她不痛快。可现下得宠了,却是无数冷箭藏在暗处,叫她如芒在背,不求得一棵能遮风避雨的大树,如何能够心安?
往昭阳殿的次数愈加勤快了。
然而林云熙思忖良久,明面上虽未与她彻底了断,到底是疏远了。十次里有三四回能请她进门,也不过几句话就端茶送客。
胡青青颇为惶惶不安,三番两次登门被拒,还拐着弯请庆丰帝做说客,“妾身受昭仪恩德,遭逢大难时得一二庇佑,一向勤谨侍奉恭敬不敢冒犯,为何昭仪要疏远妾身呢?”
庆丰帝与林云熙说起这话时正逢一个大热的晴天,日头朗朗自苍穹笼罩大地,虽有绿树碧荫苍翠葱茏,却挡不住渐渐升上来的热度。
他含着笑道:“若朕不知道胡氏素来怯懦,还真以为她是背着你来说坏话的。朕瞧着你先前还挺喜欢她,也肯照顾一二,怎么又罢手了?”
屋里铺着大理石,又挂下竹帘子,微微煦暖的风穿过窗子吹进来都染上一丝凉意。两人靠着软枕歪在榻上,一边一个就着小案剥荔枝。
林云熙捻了一颗掐开壳,剥干净了取出核递给庆丰帝,口中道:“本就是看她家中遭祸,和我又有些情分才伸手帮一把。”斜睨一眼庆丰帝,“她如今有您呢,我也该避避嫌才是。”
庆丰帝没接,就着她的手咬了荔枝在嘴中,“避嫌?你还怕别人说你引荐妃嫔结党争宠?”
林云熙“哼”一声转头不理,庆丰帝笑嘻嘻地坐到她这一边,端起她的脸仔细瞧了瞧,“朕怎么闻到这样大的醋味?嗯?赶紧找出来,正好晚上可叫他们上一品醋溜鱼头。”
林云熙微红了脸撇过头,又剥了一粒荔枝塞进庆丰帝口中,“吃吧!还堵不住您的嘴。”
庆丰帝从后头搂着她的腰,头搁在她肩上,低低道:“生气了?”
“我懒得见她!”她又回去剥荔枝,瞪着那莹白的果肉好半天,狠狠地咬了一口,含含糊糊道:“更懒得听你说话!”
庆丰帝“噗嗤”一笑,扯着她的衣袖拉她转过来,轻轻抵住她的额头道:“真不高兴?”
林云熙垂下眼眸,心底波澜未动,面上鼓起脸,哼唧道:“她是从我这儿回去遇上您的。”斜他一眼,“还不兴我别扭两天。”
庆丰帝笑着点点她的鼻尖,“你若不想见她便罢,当朕没提过这事。”
林云熙红着脸推一推他,“知道啦!哎呀,这么热的天,挨着我做什么?坐回去啊!”
两人吃了大半盘荔枝,又叫宫人打了温水洗手净面,各自歪在榻上看书小憩。
日头高挂,屋里也暖和起来,林云熙抱着织金镂花的鹅毛弹枕昏昏欲睡。隔着窗有嘹唳的蝉鸣声吟啼不歇,庆丰帝抽去她手里翻了一半的书,轻声唤了外头洒扫的内侍来道:“去叫人把那些虫子都粘走,朕听着烦人,怎么睡得着?”
枝头杏花凋零,绿叶如荫,已结了滴翠的青杏,满树葱茏。待玉簪初开三两花枝,天气越发闷热,一连下了三四天的雷雨都消不去热度。
这些日子递上来的折子也多半奏报各地暑热,降水也少。
叶相趁机进言道:“天热得早,只怕盛夏枯苗。臣对比司农属往年文书,又少雨水,恐有大旱,还请圣人令少府、工部早做准备,以防不测。”
庆丰帝肃容道:“叶相所言甚是。”
众人心中暗骂,又被叶温清这个滑头抢了先!偏少府卿还是叶相一派的,叶相才提了一句,他忙奉上奏章道:“当务民于农桑、薄赋敛、广蓄积,以实仓廪,备水旱。又,不使民无水可有,岁凶亦可耕耘。”具体说了几个重要州府,“某地某地已兴修过水利,只需蓄水以待;某地要修堤梁通沟浍,需多少多少工时;某地行水潦安水臧,从哪处哪处引水……如今天时尚可,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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