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画书(1/2)
既说了要写信,崔翎自然得铺开信笺,蘸上墨汁,正襟危坐,提笔思索。
她要对袁五郎这个可恶的男人说些什么呢?
直白严厉的训斥?毫不留情的责骂?
不行不行,不论他是个怎样讨厌的人,到底他是在为国征战。
倘若打仗的间隙他看到了这封信,气出几口老血也就算了,心情不好,影响了判断,那可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事,还有好多兵士跟着他冲锋陷阵的呢。
可让她写些虚伪造作的情话,满纸缠绵悱恻的相思,那她也做不出来。
崔翎前世在社会大熔炉的锤炼中学会了圆滑,违背本心的事也不知道做了多少桩,但有一个原则,她却一直都坚守着。
她从来都没有对不爱的男人说过爱。
哪怕不再相信什么爱情,但她却仍然愿意为爱保留一个小小的角落,那是她渴望得到的真心。
她没有办法对袁五郎虚情假意。
但她又想,袁五郎恐怕也从未期待过得到她的真心。假若她真的满纸情意绵绵,他也不会觉得开心,反而会被她的虚伪恶心死吧?
崔翎虽然歇了要和袁五郎举案齐眉的念头,但她也不想得罪他太狠。
不论如何,他总是她的丈夫呢!
大嫂说过,等柔然这一仗得胜归来,袁家会将兵权交回,到时诸事交割,就要分家的。
分家立府之后,她和袁五郎会搬离镇国将军府,到隔壁宅子开始新生活。
她不怕他会休妻,也不怕他待她不好,他们是圣旨赐婚,表面功夫袁五郎是一定会做好的。
可若是夫妻之间跟仇人似的相见分外眼红,那日子也过得忒没有意思了点。
最理想的状态,还是相敬如宾,彼此客客气气的。
崔翎思来想去,打算像记流水账般地将袁五郎离开之后自己的生活叙述一遍。
一来,好断了那人怀疑她不贞的心思。
二来,客观叙述可以不带自己的感情,她也就不必担心袁五郎的感想了。
但在为自己的机智点赞之后不多久,崔翎又立刻痛苦地将笔停下。
浅黄色的信笺上,才不过写了一行字,但那字体歪歪扭扭如同蚯蚓爬过,丑得令人发指。
这且不说,短短几个字中,就有一半是错字。
她虽然跟着苏子画认了好些日子的字,但能认得笔画复杂的繁体字是一回事,能不能写却是另外一回事了,而显然,她属于能认能读却不能写的那种。
想到袁五郎信上那刚劲有力的字体,横竖折勾每一笔都精准到位,整封信看起来就跟艺术品一样,帅气,威武,又气势十足。
再看她狗爬一样满是错别字的信,她就有点想哭。
崔翎将信纸揉搓在一块,轻轻扔到旁边的废纸篓中。
她想,绝不能在袁五郎面前暴露她的短处,否则这样的书信若是叫他看到了,定会成为一辈子的笑点,再也洗不脱了。
这怎么可以!
崔翎咬着牙在屋子里悄声踱步,蓦然,脑中忽然灵光一现。
她连忙趴在八仙桌上龙蛇走舞,先是画了一幅在尚武堂二嫂看着她扎马步的图。
再画了勤勉堂中她立在大嫂身侧听底下婆子回禀儿一起受四嫂指教读书,泰安院正堂陪老太君吃饭说笑话的图。
想了想,又将木园与瑀哥儿一块玩球,泰安院厨房与刘师傅唐师傅一起研究的图也补上了,以表示她堂堂正正,事无不可对人言。
等她画完,刚好到了用午膳的时候。
老太君起身,见八仙桌上,崔翎正将厚厚一沓书信塞进信封,心中乐得如糖似蜜。
她笑着说道,“小五媳妇别忘记了在信封上写上小五的名字,不然要是弄错了,可就不好了。”
崔翎正在发愁自己那难看得要死的字,这时恰好苏子画和三嫂廉氏一道进来,手中也各拿着收拾好的包袱和信笺。
她便笑着说道,“我字写得不好,让四嫂帮忙写。”
苏子画是了解崔翎水平的,晓得她那两个字还不如四岁的瑀哥儿写得工整,不由笑了起来。
只是她却没有应下,反而摇了摇头,“左右五弟也不会笑话你,五弟妹还是自个写吧,那才是你的一番心意。”
崔翎指了指信封,讨好地说道,“四嫂,帮个忙嘛,就只写这里,五郎收三个字而已!”
苏子画看她着急,脸上竟一扫素来的冷静持重,笑得更深,“你四哥认得我的字,他那个人粗心大意地紧,说不定看也不看就当是他的,到时候若是拆开了瞧见了里面的内容。”
她语气里略带几分调笑,“五弟妹若是不怕写给五弟的私密话叫你四哥看见了,我帮你写,倒也不是不能。”
崔翎一想到里面的画,连忙自动自觉地将信封缩了回来,“那我还是不麻烦四嫂了。”
开什么玩笑,她的画袁五郎看了去没什么,左右她是他妻子,他也不好自曝其短,总不至于到处嚷嚷跟人说,哎呀我妻子因为字写得丑,所以给我写信都是用画画儿的。
袁五郎是个要面子的人,他绝不会这样做。
但若是叫四哥看见了,那她岂不是要一辈子背上这个笑点?
为了保证这信能到袁五郎手上,就算写字再丑,崔翎也决定要自己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
她找了张纸练习了好几遍,发现越认真字就越丑,索性便就豁出去了,也不再刻意,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地在信封上写了“五郎收”三个大字。
因为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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