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1/2)

“沐羽，现在的我，非人非鬼，”东方萱散落的黑发杂草般掩住她惨白的脸，沐羽艰难的抬头望向声音飘来的方向，只见黑暗中的东方萱全身红艳耀眼，那纤细的身体裹在华贵的红色绸衣之中，沐羽只觉那衣服有些许的眼熟，只是不容她多想，彻骨的疼痛立刻吞噬了她所有的想法。.binhuo.

“沐羽，你知道吗，其实我并不恨你，”东方萱远远地看着沐羽在自己的幻境中疼痛难忍，终于再也支持不住跌落在地，她幽幽的声音仿若飘渺而来的夜风，“可是，我好想见他……我以为我不会再傻傻的等下去，可是我还是放不下，改不了……我想死，以为一死便可百了。后来我发现，就连一闭上眼，无尽的思念便将所有的黑暗填满，我想我，真的是没有救了……”

东方萱涣散目光的眼眸怔怔的欣赏着沐羽痛苦的扭曲，她枯瘦的手从猩红的嫁衣中缓缓的抬起，一把弯刀从黑暗中滚着残忍的银色稳稳的落在了她的手中。

东方萱窸窣的步慢慢的，缓缓的走着，每一步，她走的小心翼翼，生怕踩坏了自己心爱的嫁衣，“沐羽，我死了，可是我却依旧痛苦着生前的不得，我就是忘不掉他望着你时的眼神，忘不掉他冲向你时的渴望，忘不掉你穿着这一身华袍时艳绝天下的惊人，忘不掉他闯进来，你不在，他看着我，他看着我时，我仿佛已经在一瞬间就走过了我恋着他时走过的那些年华，然后如一片被天地抛弃的落叶，最终还是，碾碎在了泥中……”

“沐羽，你不是我，你不会知道，那种痛，是让你永远都无法忘记的，你的爱，你爱的人却不要……”

东方萱停住脚步，浑浊的眼中邪恶的闪过笑意，她握紧手中尖利的弯刀，灵活如蛇信的舌满足地舔过刀锋，看向沐羽的严重血气更重，“望不穿的彼岸，我在奈何桥的对岸看过，也尝过一次什么叫难断，可是我还是不懂，不懂为什么他那么爱你，而我又为什么爱着他，我是傻，他也是，你……也是。”

“小羽，其实我好羡慕你的，我好羡慕你可以霸占他所有的视线，只要有你在的地方，他就看不到其他了，为什么，我不可以呢？”

耳边粗暴尖利的声音又变成记忆中东方萱温柔甜美的柔弱，沐羽已经被折磨的费劲了所有的气力，她无法将自己手从深深贯入身体的剑上移开，伤口更深，她觉得自己的血快要流尽。东方萱可人的声音蓦地将她所有的注意拉回道那个仿若隔了一个世纪之外的回忆中。

那时的东方萱如雨打的樱花，娇嫩委屈的让人心疼。她本是想去看一场好戏，可是，看到东方萱，她不想让那个清纯可人的女孩再多忍受一下疼痛。她本不应该去阻止的，那是别人家的家事，可是她在那第一眼就觉得，如果是这个女孩守在慕容绍华的身边，他会很幸福……

东方萱的手开始颤抖，强忍的泪水不再纯净，她努力的握紧手中的弯刀，她狠下心，几步便拉近了和沐羽之间的距离，她蹲下身，俯视着陷入昏迷的沐羽，愤怒的表情却在一点一滴中流逝，“沐羽，我不恨你，我真的不恨你，我只怪，只怪今世的缘分太浅，如果我现在就开始祈祷，小羽，求你保佑我，在下一世，我还能遇上他，保佑他可以珍视我的情谊……”

干瘦如柴的手紧握锐利的弯刀，高高举起，重重落下……

“不要！！！”慕容绍华猛然从梦中惊醒，浑身淋漓的冷汗湿透衣衫，他惊魂甫定的拉住闻声而来的太监总管，“我，我梦到了羽儿……可是，她，她，她……”

“皇上，您受惊了，是噩梦而已，”老太监忙地上备好的茶水，安抚道，“皇上，皇后吉人天相，断然不会出事的！！天色还晚，您且再睡一会儿，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你不要再欺骗我了！！”慕容绍华一手便将呈上的茶盏执落在地，发狂般怒吼道，“你们都在欺骗我！！她说过再也不要见到我！！她讨厌我，她恨我了！！她不会再出现了，她再也不要我了……”

“皇上……”老太监眼见着皇上越发消瘦的形容，心头亦是难受，可看他又是痴情如此，非卿不要的倔强，任谁都束手无策，他也只能在心中叹息。

“摆驾，”慕容绍华渐渐平静下来，只是暗淡无光的眼眸中沉沉的满是忧思，“朕要去凤坤宫。”

逢邵天寒，不过才初秋，深夜的宫中已然是一片白茫。

慕容绍华屏退了所有的人，他独自走到沐羽最爱驻足的撮脚亭，他长久的对着那玉桌玉凳，仿若那仙音飘渺的美好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他笑着安静的立着，满眼都是羽儿俏丽的笑靥，她玉指纤纤，琴弦抚过，便是他最钟爱的快乐，多少次，他多想把这一刻变成他的一生，她就在他的身边，为他奏着曲，他无声的和着对她的心意。

慕容韶华突然一个激灵，寒夜料峭，他不禁竖起领，却发现时光早已偏擦而过，孤寂的月光将他心中抓紧的温暖消磨殆尽，他无言的叹气，举头望那无情的弯月，思念又悄然开始发芽。

薄薄的初雪静默的将一切染白，窸窣的脚步声轻柔的几不可闻。

慕容绍华毫无预警的回身，他亦不知为何要回身，可是就在那一刻，他却像是不可抗拒的想要回身，多少年后，他都还在感叹着，那最是无心的回身，改变了他以为坚不可摧的宿命。

一抹窈窕的身影从皓然天地间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