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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承玄在山脚下停下御剑,寻到一条山间小径,足不沾地,向上走去。那歌声依旧不停,唱道:
泛孤舟兮徜徉;
手舞足舞兮换衣换裳;
御剑东来兮彩凤明凰;
乐莫乐兮比翼翱翔。
这唱的却是主人知道有人来拜访,心中喜悦,不止篷门自扫,还换好了干净衣裳,准备接待一对鹣鲽情深的伴侣。
阮琉蘅知道已经被人看出行迹,对方如此不拘小节,她也索性从琉璃石中出来,理了理发髻衣裙。曲径通幽,行过几处美景后,便出现了宽阔的台阶,两人从山门下拾级而上。
那歌声越发清澈,带着邀请之意唱道:
荻兰摇兮青青;
柴扉虚掩兮候卿来临;
粗茶陋器兮且叮且呯;
和一曲兮慰我知音。
却是在表达主人赞赏来者的风度,希望客人不要介意山门简陋,亦无须客气,因为主人家啊,已经将你们当做了知音。
阮琉蘅只觉得这苍梧派竟然十分好客,且待客不同于其他宗门,而更像是凡间的桀骜不羁的诗人,倜傥自fēng_liú,无拘无束待人以诚。
她凝神倾听,脚下却不慢,一阕后已经临近主殿。
却没有看到值守的弟子,只有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穿着宽松的白袍,大袖翩翩,正盘坐在石阶旁的一块巨石上,膝头一架古琴。
看到阮琉蘅和夏承玄翩翩而至,微微一笑,唱道:
清波流兮潺潺;
山野村夫兮不避暑寒;
天下太和兮我心悠然;
酬君子兮亲扫伽蓝。
唱完最后一词,琴声戛然而止,那老者以手慢慢抚平琴韵,才哈哈一笑,似乎颇为自得,将琴收起,走过来施施然与阮琉蘅稽首道:“太和剑修,果然气度不凡,老朽失礼了。”
阮琉蘅也淡淡还了一礼,别看对方是老者模样,实际年龄,不一定比阮琉蘅大。
“明潜真君有礼,太和灵端峰紫蘅前来叨扰,这是吾徒夏承玄。”她打量着眼前的明潜真君,发现他并未以灵力保持身体机能,但一身狂放洒脱之态,已有仙人之相。
而且他并未以掌门自居,甚至自称“老朽”,哪里像是个元婴修士,更像是人间的隐士。
明潜真君下颌长须,满头已是白发,但毕竟是元婴修士,身体却无老迈之态,很是矫健,他转身对着主殿说道:“阿竹,招待贵客。”然后得意地捋须,大袖一挥,无数金色小花朵朵落下,风中充满了宁神的檀香,他便在花雨中带着阮琉蘅及夏承玄,向上走去。
他脚上的木屐发出轻微的叩嗒声,浑身极是放松。
而阮琉蘅注意到,这些细小的金花落入地上石板便不见,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这并非实物,也非障眼法,每片花瓣都由真纯的灵力凝聚,竟然是一门绝高的法门。
却被明潜真君用来待客。
剑修都是实用主义,她从来没有想过灵力可以这样……荒废……
夏承玄倒是也看出点门道,他曾经也是对享乐颇为讲究的人,而明潜真君,也是他所见的的第一个将凡间的趣致带到修真界的人,竟然升起一些欣赏之意。
进了主殿,里面站着十多位修士,却是形态各异,什么打扮都有,把阮琉蘅看得目瞪口呆。
有厨娘打扮的布衣姑娘,有农夫装扮的黑脸男子,有屠夫打扮的赤膊壮汉,有双手抱着钓竿心不在焉的少年,有衣衫褴褛的流浪汉,有中年富态的管家,有全身包裹在黑衣脸都不露的神秘人,有一脸冷峻却拎着扫把的帅哥,有捧着书读得摇头晃脑的书生……最妙的是,里面还有一个左右双手各持一块猪肘大快朵颐的光头和尚!
面对这一屋子的怪胎,阮琉蘅矜持的表情有那么一丝崩坏。
她僵硬着微笑转头看明潜真君。
明潜摆摆手道:“这些都是老朽不成器的徒儿,一共十三人,有四个为金丹期修为,其他都还是筑基期,我的衣钵就靠他们继承啦!”接着他吆喝徒弟们,“这是太和十八峰峰主紫蘅真君及足下高徒,来来,阿竹,招呼下。”
“请两位贵客用茶。”一个阴沉着惨白脸的瘦高中年男人穿着绛紫袍子,手里端着两盅灵茶,但因为端茶人的脸色实在诡异,阮琉蘅几乎要认为这茶里下了绝顶的鸩毒。
茶水并非灵茶,而是最普通的凡间清茶。阮琉蘅并不计较这些,夏承玄却只是接过来,放下不饮。
主殿堪称是门派脸面,而苍梧派的主殿,只搭起了架子,柱子上简单漆了漆色,桌椅板凳,古朴简陋,这又与之的排场反差极大。
可见这位掌门,是不追求物质,只在意随心所欲的真性情之人。
见过明潜真君的弟子后,阮琉蘅才提及自己的来意。
“两千年前,我这弟子的先祖曾在苍梧山留下传承,所以本君此次陪同阿玄,将此传承取回,希望真君给予方便,”她想了想,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阵盘,“这是我曾经研制出的一座小型护山阵图,送与真君。”
明潜真君却是摇摇头,将阵盘推了回去。
“若有传承机缘,你们自去寻便是,我这山中,只求清净自在,这阵盘于我无用,多谢紫蘅真君的美意。”他笑了笑,“说起来,我一直敬仰太和剑修,因有太和,而天下太和,我们这样的闲散人,也才有了这平静生活,当受我一礼。”说罢便起身行礼。
阮琉蘅急忙站起来,不敢受礼。
她口中亦换了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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