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长大了(1/2)
京城有名的首饰铺子瑞祥阁里,一位少女带着丫鬟正在验看掌柜摆出来的几件首饰。首饰皆是素银的簪花,很低调地镶嵌着颜色浅淡的绿玉,一支是普通的玉兰造型,却是采用的镂刻工艺,虽大而不笨,看上去精致轻盈;另一只是芙蓉花,采用了满刻累丝的工艺,表面莹润光洁,颇有殷实富贵之气。
一晃已是三年过去,这位少女正是玉兰。这两件首饰是上个月描了样子送过来定制的,玉兰瞧着这两支素净的簪花,想到它们的用途,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就是在上个月,皇太后崩逝了,举国哀悼一月。惠征福晋品级不够去宫里吊丧,却借着机会到处打量二品以上诰命夫人的居丧装扮,不知怎的想起来了,便让玉兰设计两件新样子去瑞祥阁定制。
刚出皇太后丧期,正是腊月时节,道光二十九年的春节已经临近,京城里一片忙碌景象,家家户户都在为过年置办年货,街面上积雪都扫得干净,虽然天气寒冷,许多摊贩都乘着年下赶紧出摊多挣点儿,写对联儿的,卖炮仗的,一长溜挂着年画的,各色点心用红纸包了累成小山的,地上铺块毡子摆了小件骨董的,还有那热气腾腾的小吃摊子,街上人流熙来攘往,不时马车吆喝着借道儿。
不过,与此热闹的过年场景相对照的,是越来越多涌入京城的乞丐,身上裹满稻草,浑身散发臭气,路过的人纷纷掩鼻绕道。
走出瑞祥阁,九儿让杏红端着首饰盒,自己心虚似的躲着乞丐的目光,不过还是习惯性地左右张望了一下,并没有瞧见铁柱,不由得自嘲了一下,便带着杏红与嬷嬷登上马车往回走了。
近年来国事吃紧,老天爷也凑热闹,去年开始闹灾,有些地方颗粒无收,地方官员赈灾不力,饥民聚集闹事,竟有蔓延开来的趋势。外有洋人步步紧逼,签订了一系列强迫通商赔款的条约,听说六阿哥奕欣一直忙于与洋人交涉,这一月为皇太后治丧又在宫里忙碌。
说起来,两人有一年多未见过了。
九儿过了十四以后,身量就明显长成了,出落得清水荷花一般的风姿,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红,皮肤白皙细嫩似吹弹得破。大概一直有机会出府办事历练,一双凤眼颇有凝练的眼神,令人过目难忘。自从这般美貌初显,便再也不能像以往一般随意简从出府了,除了丫鬟,必有嬷嬷家生奴才车马跟随。
时光荏苒,九儿的经商大计却迟迟没有着落:这个时代对女子的禁锢让九儿始料不及,尤其是贵族家庭行过及笈之礼的女子,几乎没有机会单独一个人呆着,更别说要长期地避人耳目做点什么!
每日早早学习完各门功课之余,九儿奔忙于各种杂事,为惠征福晋和芝兰的社交活动打点做准备,偶尔九儿相陪的时候,也都素净妆扮,尽量不引人注目。九儿私下里戏称自己是惠征福晋与芝兰的私人助理。
不过近一年来,九儿便如含苞待放的白玉兰一般,即使只是静立一隅,也难以掩藏住其慑人的光华。惠征福晋果断地不再让九儿与芝兰同时外出了!
惠征福晋这几年在京城社交圈里打拼得极有成果,甚至连四阿哥府上时不时地年节应酬也能挤进去了,这让惠征福晋颇为得意,眼见得老爷在那边塞苦寒之地辛劳了三年有余,总想着瞅着个机会能把老爷给调回来。老爷的信中提及,身体似乎时有微恙,惠征福晋更是急着一心筹划起来。
九儿有一丝不祥的预感,隐隐觉得惠征福晋在背地里拿自己在打算着什么,悄悄地试探贴身侍婢娟子。娟子与九儿的感情这几年越发地亲近,自然上着心的,只是虽有同感,却也没弄清楚,惠征福晋捂得极严实,只是在给老爷的信里透露过。
一想到自己的前程,九儿心里如急火煎熬般,如果真的被当做礼物送给哪个位高权重的老头儿做妾,自己这中彩票一般搏来的第二世,可就真真正正地被糟践了,还真不如死了算了!
常常忖度着,六阿哥奕欣待自己会是怎样的心思?以前,倒能很明显地感觉出来,自己之于六阿哥便是一朵开心果,甚至后来可做解语花,但是也当自己小孩儿的成分多些。自从行过及笈之礼以后,毕竟男女大防,两人也再没有见过面,一时想起来,恍如隔世了!
如果自己真的处境艰难,实话说与六阿哥,凭着那两年的交情,六阿哥一定愿意出手相助的吧?九儿常常在心里问自己这个问题。
脑中念头纷杂,说到底都只是猜想设想而已,九儿的命运终究牢牢地掌握在惠征福晋的手里。
“唉!”九儿心里叹着气,眼中飘过一丝云翳。杏红警觉地瞥了嬷嬷一眼,悄悄别过身子来遮挡住嬷嬷的视线。马车突然停了,到家了。
九儿一进府,先到福晋房中去,将取回的两件首饰拿出来给福晋看过,福晋很是满意,啧啧称赞九儿设计的心思灵巧,九儿小心地陪着说了一会儿话,这才退了出来。
刚出院子,九儿稍等了一会儿,果然,娟子悄悄儿地跟了出来,拉住九儿便往别院的角门里挪,左右探查过了,这才说话。
九儿一看娟子满脸焦虑之色,仿佛末日预言应验一般,一颗心登时沉了下去。
“九儿,今儿我随福晋去东平侯府上,平日里从不露面的东平侯老夫人竟然请侯爷嫡福晋陪了咱们福晋一同去吃茶,还把下人们都屏退了。我只在出门时拖沓了两步,隐隐约约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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