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条陈(1/3)

对于神武大营练兵之事，身为主事的七王只是在最初来看过一两次之后，就撒手不管了。大部分事务都交给了新任命的总教头陈去华和原风字营的主将卢昭和火字营的主将傅菁。在开始练兵的第二天，这几位就将各营校尉级别以上的将官都召集到了大帐之内，说是要商议圣上布置的任务，也就是那个练兵的条陈。

商议之前，天部和地部所有官兵在神武大营校场上集中。陈去华作为神武大营的总教头，当仁不让地做了练兵启动大会上的发言，强调了一下天地二部合并的重要意义，勉励尤其是地部的新兵，能够努力学习，将来能够报效国家。陈去华顺便又重申了一下大营的军纪，特别提到希望没有教官在场的情况下，各营官兵不要随意比试切磋，否则的话只能按照一般斗殴寻衅处理，五十军棍了帐。

陈去华讲这番话的时候，苏简正同他一起站在点将台上。这是苏简第一次面对合并之后的十五万天地两部官兵，当她真的一下面对十五万大军的时候，心里把施耐庵鄙视了个遍，八十万禁军总教头？开玩笑。十五万人立在面前，一齐吹口气就能把她苏简吹倒了。八十万禁军总教头？眼前这十五万人，站在后排的，眺望她苏简估计只能见到绿豆点大的小人儿。八十万人，怎么教，教什么？古人在数字上的夸张确实经常不靠谱呀。

吐槽完毕林冲的抬头之后，苏简随众将官进了大帐。帐中众校尉在几个主将面前，都垂手而立，陈去华却拖了一张椅子，让苏简坐了，毕竟是圣上亲封的教头，也是有议事资格的么。苏简得意洋洋，左顾右盼。这时陈去华却亲自起身从帐外迎入一人，说：“诸位，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七王殿下特为我神武大营请来的我朝第一谋士，木清寒木先生。木先生将与我一道，主持每日神武大营的议事与操练。来，大家见过木先生。”

苏简第一次与有号称天元朝第一谋士之称的木清寒相见，说老实话，第一印象是反差有点大。这位木清寒先生，名字起的相当仙，水木清华，夜永清寒。可是吧，这位木先生是位快有半百的老人家，虽然身量挺高，可是总是佝偻着背。面相看起来也非常老，瘦瘦的，焦黄的面皮，倒八字眉，总是没有丝毫表情。偶尔眼皮一翻，可以见到他目光如电的一面。苏简想，天元朝第一谋士，年纪大点，经验足点，总没错，于是她像其他将领一样。恭恭敬敬地向这位木先生见了礼。

接下来众人就开始讨论，目标是在三日内能够做出一份令人满意的练兵条陈，先交给七王审阅，然后递到皇帝手中去。但是讨论这个练兵条陈其实也颇有难度，原因无它——无章可循。将地部并入天部乃是天元朝立朝三百年来没有过的事情。在座所有的将领，也都没有尝试过一下练十五万人这么多士兵。因此，整个讨论的过程简直就是无序的，各营校尉被一个个叫起来发言，但是大家的思路却完全不着边际，说的都是不一样的事。

原林字营的校尉杨安，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他认为一下子练十五万人，恐怕是太多了，莫若一营一营的分项练兵。也就是说，将地部并入的士兵也拆成四队，由原风林火雷四营分别带着习练各营拿手的阵法战术，每营各训两个月之后轮换。

这时火字营的校尉冯宝，就是那日神武大营大校之日，登上点将台亲为永徽帝解说的小校，他认为分项练兵，也有不妥之处。地部士兵，相当于是现代的预备役或者是民兵，长期以来没有经过高强度的系统性军事训练，操练两个月之后效果如何还很难说。接着他又举例：“比如咱们火字营，能够将一项火器练熟，不伤到自己，大概就要两到三个月时间。只不过第一项火器练熟之后，后续的上手会快一点。”

火字营的校尉们听到“火器”二字，都激动起来，纷纷插嘴：“是呀，除了火器还有登云梯、攻城阁……”“如果要训练新兵，我们营得准备多少教学用的火器呀，还得有供训练的教具。”“哪里还顾得上教具，我火字营自己需要的火器都不足够。将军昨日还提到，还需要研发新的武器呢！”“将兵器局也并入神武大营吧，这样缺什么就直接跟他们说，也快些。”

听到这里，风字营也按捺不住，道：“那将天宝大营也并入吧，早先咱们一直还在愁马匹不够该当如何。要是不行，就把一部分地部士兵送到天宝大营去训练如何？”

一时间帐内议论纷纷，台上开大会，下面开小会。陈去华等几个听得头昏脑胀。

当轮到姚平的时候，这个莽校尉一瞪眼，说：“俺老姚不懂练兵，也没啥好说的，不过在我们林字营，俺就服苏简一个人。俺就觉得应该听苏简说。”

这句粗豪的话一放出来，帐中的人一起转头，大家都看着苏简。

其实苏简早已皱着眉想了半天，打了一肚子的腹稿来准备自己想说什么，只是被姚平抛了这么一句大话出来，苏简为了自己的人品着想，少不得要谦逊几句：“小子苏简，恐怕是在座最没啥练兵经验的人，诸位哥哥走过的桥，比我走过的路还多，诸位哥哥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米还多……”听到这里，原本不熟悉苏简的人都开始觉得，这个少年（苏简年方十七，十足的少年），出身显赫，但人还是非常谦逊有礼的。只有陈去华听了苏简这不伦不类的几句话，实在忍不住——龇了龇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