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肺腑直言(1/2)
“便是什么?”我问道。他嘿嘿一笑:“夫人回到曲靖便知道了,何必急在这一时。”
我嗤笑道:“先生若猜不中便猜不中了,何必掩饰?”
“在下何须掩饰?”他哼了一声,“在下一生也做错了不少事情,先后投靠楚王,睿王,可都未得明主,直到遇见了皇上,才鲲鹏展翅。这些错事,在下也从未掩饰过。”
他沉默了片刻,可又突然嘿嘿笑起来:“若说起来,夫人和在下也是际遇相同,先事睿王,再事当今,才终得皇上垂怜。”
我淡笑道:“先生此言差矣,我和睿王虽有情,可从未越雷池半步,这个事字从何说起?自先皇将我赐婚给肃王,我便一心一意待他。若如先生所言,我以诚事主,未有二心,才方得皇上垂爱。可先生……”
我瞧着他冷笑道:“先生先择楚王,楚王事败,却弃主而去,便是不忠;又投睿王,为其谋事却识人不明,落得四海逃亡,便是不智;直至遇见皇上,虽得施所长。但不知,是因为先生目光锐利择到了明主,还是皇上仁德,终于容下了先生这样不忠不智之人呢?”
他听了我这话,默默不语,屈指成拳,在船舷上狠狠地砸了一拳。过了许久,才又淡笑道:“夫人聪敏,在下自愧不如。”他只说智慧,却不说品德,显然仍是觉得自己德行无亏。
我微微一笑,也不理他。我和他都瞧着江面,甲板上片刻便积起了一层薄雪。他伸手在船舷上一抹,手上便沾上了一抹白雪。他轻轻一弹,低声叹道:“千里马易得,而伯乐不常得,时也命也,在下也无法逆天行事。”
我想起当初容植舍我而娶上官妍。竟然与他生了同感,虽未答话,却也点了点头。
他见我点头,又笑道:“夫人坦率直言,倒也难得。”
他突然转口夸我,我一时反应不及,只是愣住了不做声。他上下打量了我,眼带不屑。说道:“昔日听说睿王和肃王皆钦慕夫人,在下只当是寡人有疾,深不以为然。论美貌,夫人不及后宫诸位娘娘远甚;论才艺,则身无长物;论家世,夫人乃是出身草莽……”
他说的本是事实,我被他贬低得虽然郁结,可却无法辩驳,只是悄然看着江面。他又说:“不过。到正是这一点与生俱来的好侠任性之气,想是在王府深宅中也掩饰不住,才显得夫人与其它官宦女子不同。因此睿王和皇上才多看了夫人一眼。”
我听他时而贬低,时而夸奖,不知道他究竟要说什么,只能凝神细听。他又说:“夫人重情重义,料事亦明,本可大有作为。只是夫人沉溺于男女私情,便毫无格局可言。”
我听得好笑,不禁嗤笑道:“我要什么格局?”
他嘿嘿笑道:“夫人在急难时虽有侠气。可平日里却远非如此。心中存了顾虑,遇事畏缩绝不敢放胆去做,处处想要求全。夫人若是觉得自己难做,只怕在旁人眼里,夫人倒是心计颇重。”
我听得不由得一愣,却无法辩驳,这齐纪略目光如炬。与他讲话根本来不得掩饰。我忽然低声道:“我孑然一身,哪里有什么顾虑?”
他笑道:“夫人心中只有情爱,却无志向,大好机遇却无所作为,这格局岂不是小的可怜?不过我瞧皇上,便也是怜夫人一点痴心,不顾其他而已。”
我忽然又想起容植对我说:“正是唯独你只念他的好,念着他的难。却瞧不见其它,他因此才格外着紧你……”他和齐纪略两人。各执一词,各有褒贬,只因他们与我交情有深浅,说话有轻重,但话中所蕴之意竟然都异曲同工。
我心中千头万绪,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只知道哼声道:“先生同我说了这么多,不知所为何事?”
他笑道:“感念夫人对在下的肺腑直言,便也坦诚相告罢了。在下今日见夫人对皇上颇有微词,便知夫人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夫人既然托身皇上,帝王之心,上达九天,下至五渊,绝非寻常百姓夫妻可比。夫人以江湖道义去衡量皇上,岂非可笑?”
“他背水一战,叫你引我入定鼎门之时,你难道真不知道他心中是如何想的?……他一心要做个继往开来的中兴之主,才处处装模作样……”
容植的话倏然在我耳边响起,我蓦地倒退了几步,靠在了船舷上,甲板上顿时被我踩出了好几个脚印。我紧紧盯着脚印,突然抬头道:“我本一介孤女,只求家小平安,哪里理会得那么多。”
齐纪略哈哈大笑:“夫人山野出身,怎懂得帝王家的心思?”说着扬长而去,只抛来一句话:“今日直言,出了我口,入夫人耳,其余的都随风雪去了罢。”
我呆立在船头,心中只不住地问自己:我真的不知道他的心思么?我哂笑着摇了摇头,瞧着这漫天的风雪,伸出了手,几片雪花落在掌心,许久不化,恰似一只蝴蝶展翅欲翔。
庄周梦蝶,梦耶幻耶,皆在我一心;
而我,亦不过只在我梦中罢了。
庸州府官船在腊月二十九傍晚到了曲靖城南郊。曲靖风雪已停,沿岸却与往日不同,多了不少官兵巡逻。已是年关,怎会多派兵驻守,我不禁又望向齐纪略,他只是瞧着巡逻士兵不语。
待我们下了船,岸边早就有一位将军带了一队士兵在迎候我们。齐纪略低声跟我说,这是御林军白虎营和统领吴正辅。他上前对吴正辅笑道:“吴将军,曲靖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多了这么多人把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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