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1/3)
“不,小姐!他们没有解放我。/我也用不着这种穷白人来解放,”彼得怒气冲冲地说。“我仍是佩蒂小姐家的人,等我死了,她会把我葬在汉密顿家的坟地里,那儿是我的归宿……我的女主人要是听说你让那些北方佬的老婆欺侮我,她准会气病的。”
“我并没这么做呀!”斯佳丽吃惊地叫道。
“就是的,斯佳丽小姐,”彼得说着把下嘴唇伸得更长了,“问题是,你我要是和这帮北方佬没有一点来往,他们就没法侮辱我呀。要是你不跟她们聊什么天,她们就不会有机会把我当成傻子,或者非洲佬了。你刚才也没帮我说一句话呀!”
“我帮过的!”斯佳丽说,她被这句责备的话剌痛了,“我不是对她们说了你是我们家里的人吗?”
“那不算数,那本来就是事实嘛,”彼得说,“斯佳丽小姐,你要是不做生意,不就跟这些北方佬没有来往了嘛。你看谁家的太太小姐跟他们有来往?佩蒂小姐就不会理这帮穷白人。要是让她听见她们刚才说我的那些话,她准会不高兴的。”
彼得的这番批评,比弗兰克、佩蒂姑妈或邻居们所说的任何话都更让斯佳丽难受。听了这些话她觉得心烦意乱,恨不得一把抓住这老黑人,直摇得他两排没牙齿的牙龈啪地合上才罢休。彼得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可是她极不愿意听到这样的话从一个黑奴,而且是自己家的黑奴嘴里说出来。照南方人的看法,要是得不到自己奴仆的敬仰,那可是莫大的耻辱。
“叫我老宝贝儿!”彼得嘟囔道,“我想如果佩蒂小姐听到这种话肯定不会让我再替你赶车了。那是一定的,小姐!”
“佩蒂姑妈照样会让你替我赶车的,”她严厉地说,“不许你再说这种话了。”
“我背脊骨犯病了,”彼得神色阴郁地警告说,“这会儿我背疼得厉害着呢,挺都挺不起来了。在我犯病的时候,我的女主人是不让我赶车的……斯佳丽小姐,要是自己人不赞成你干的事儿,那不管那些北方佬怎么瞧得起你,也不管那些穷白人怎么瞧得起你,对你都是没好处的。”
这句话一语道破了斯佳丽目前的处境,她愤愤地陷人了沉默。说得不错,那些征服者确实都很赞赏她,而她的家人和邻居对她都有看法。全城是怎么在议论她的,这她全知道。而现在连彼得也开始对她不满了,甚至不愿跟她一起在大庭广众下露面。这可真叫她忍无可忍了!
在此之前,她对舆论向来是不当回事的,不但不当回事,而且还略微对它抱有鄙夷的态度。但是彼得的话却让她的心里燃烧起强烈的怨恨,逼得她采取防卫,并使她突然觉得那些邻居跟北方佬一样可恨。
“我做了什么事,干吗要他们来管?”她想,“他们准认为我喜欢跟北方佬交往,喜欢像庄稼汉一样干活。他们这样做,让我本来觉得困难的工作越发困难了。但我才不在乎他们怎么想呢,我不会让自己在乎的。我现在还顾不上在乎。不过总有一天一总有一天一”
啊,总有一天!到了那一天,她的生活重新又有了保障,她就要在家里舒舒服服地坐着,叉着双手,像母亲过去一样,做让人肃然起敬的贵妇人。等到了这一天,她就会像一位真正的贵妇人那样,有人服侍和保护,于是人人都会赞赏她了。哦,等到她再有钱的时候,她就会变得很了不起!到那时,她就可以让自己变得跟母亲以前一样,待人温和,也会想到别人、注意礼节了。到那时,她就不会日日夜夜忧虑重重,生活就又会变得平静而从容了。她会有空闲与孩子玩耍,关心他们功课了。/在冗长而温暖的下午,会有许多体面的太太和小姐们来拜访,她会在塔夫绸裙的窸窣声和芭蕉扇有节奏的扇动声中,用茶水、可口的三明治和糕饼招待大家,用悠闲的聊天来打发时光。对那些受苦受难的人她会非常仁慈,并拿一篮篮的东西去救济穷人,给患病的人送去汤和果子冻,还用她自己漂亮的马车带上那些不那么走运的人去摆摆阔气。她会像自己的母亲以前那样,做一个真正的南方贵妇。于是,人人都会喜爱她,就像他们当年喜爱母亲一样。人人都会说她非常慷慨,把她叫做“女施主”了。
她从这些想法中获得乐趣,并没有因为自己其实没有那种真正要慷慨、宽厚、仁慈待人的愿望而感到扫兴。她之所以要具备这些品质,只是为了有一个好名声。不过她的脑袋是一张粗疏的网,根本无法滤出这种细微的区别来。她只知有一天,等她有了钱,人人都会称赞自己,如此而巳。
有一天,但不是现在!时候未到,让别人说三道四去吧。现在还没到她做个显赫的贵妇人的时候。
彼得的话果然应验了。佩蒂姑妈果真激动了,彼得的背痛病也在一夜间发作起来,从此再也不能赶车了。这以后斯佳丽就只好独自赶车,手掌上巳退去的茧子又重新长了出来。
春季的几个月就这样过去了,四月的冷雨巳变成五月绿油油的温馨。好几个星期里,斯佳丽忙于工作,焦灼万状,怀孕的身子日趋臃肿,行动也渐渐不便。在这期间她的老朋友们对她是越来越冷淡,而家里人待她却越来越体贴,也越来越为她担心,同时看到她如此焦灼不安也越来越觉得迷惑不解。在她怀着焦灼的心情拼命奋斗的这些日子里,她心里只有一个人可以依靠,也只有一个人能理解她,这个人就是瑞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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