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人非圣贤(1/2)
贾珍那是和封建迷信常年累月打交道的人物,他家还有个奉旨出家的邪教教主呢,同贾敬贾教主比起来,吴天佑拿出的什么风声木珠,完全是处于封建迷信的初级阶段。
封建迷信这个东西,从古至今都很有市场,尤其是对于那些靠运气一朝发迹的人来说,冥冥中自有天定,命运那是很奇妙的东西。为了保住富贵荣华,更上一层楼,不管嘴上如何问心无愧,在面对鬼神邪异这些事情,总是宁肯信其有,不能信其无。
在无神论大行其道的后世,尚有女明星争着抢着让骗子开光,搞科技起家的富豪们生病不吃药,搞玄修,官员们大年初一抢着烧头柱香,网民们在网络上赌咒发誓从自己家到隔壁老王家的亲戚都见过妖魔鬼怪……
那么,在佛道报恩流的红楼世界,吴天佑吴国公拿出的风声木必然是有效的,就如王一贴的疗妒汤,谁敢说不见效,何况这木珠还是御赐的,那绝对是灵验得不了得。
要不然,宫里的圣人老圣人,不都成了睁眼瞎子么?
贾珍一拿定主意,将侍候贾敬的本事拿出七成来,照猫画虎的奉承起来,与吴天佑竟是越说越投机。
不到半盏茶,吴天佑便转怒为喜,口口声声唤贾珍作了贤侄。
就连贾赦也在旁凑趣了几句,从古玩雕刻以及收藏的角度,将吴天佑手中的风声木珠捧得格外不凡,世所罕见,再赞几句吴国丈那是天生贵人。
吴天佑听得高兴,不免就觉得京中传言不可尽信,贾赦还是有点见识的。贾政也想着插几句嘴,奈何他满肚子子曰诗云,搜肠刮肚想了半天,也只得些子不语怪力乱神,敬鬼神而远之的废话,贾政再蠢,也知道这些话说出来得罪人。
再着,他本是一层不染的淳朴性情,又不免想到,奉承外戚乃是外道,污了清白,怕是子孙后代也不认他这个祖宗。
于是看着贾珍贾赦,贾政没好气在心里默念信鬼而好神,乃庸俗人也,竟是沉默是金起来。
贾珍贾赦两个一番奉承过后,吴天佑心中得意,口上未免就宽放了些,笑说道:“百病全消的灵丹妙药难得,但药到病除的名医,我倒识得几个……如今那些太医通比不得。”
这话里头隐隐就流露出几分敲打的意味,贾家若是不识抬举,他老人家可不是那等没本事的人物。
“那是,那是……”
贾珍附和着,当下便命小厮去备了行轿来。
还没进贾琮的院子,就有丫头一瞧见贾赦过来了,礼也不行,一溜烟往外窜,那模样活似见了吃人恶鬼一般。
吴天佑瞧在眼中,不免好笑道:“贵府下人的礼数颇有些与众不同啊。”
贾赦等人顿时脸上无光,贾珍年轻面薄,勉强找了个理由道:“怕是有什么要紧事,或是赶着去替琮兄弟端药呢?”
说着,又有一个老妈子,从院子里出来,许是年老眼花,没看分明,只朝着贾珍摆着手不耐烦道:“热闹都散了,还来瞧什么。一会子告诉太太,连你们也提脚卖了。”
提脚卖了?贾珍活这么大,还从没听过这种话,那个脸上啊,仿佛打翻了颜料铺,都快扭曲成印象画了。
他这脸一变色,立时就有小厮上前一脚将那老妈子踢了个踉跄,大骂道:“胆大包天的老东西,也不瞧瞧来的是谁?活得不耐烦了。”
那老妈子认不出贾珍这些主子,倒极惧怕这些小厮,赶忙磕头见礼,自个打着自个嘴巴道:“阿弥陀佛,我瞎了眼了,竟没认出来……”
“唉!”贾政摸着胡须,叹了口气,用带着一丝怜悯的目光看着贾赦道:“大老爷好歹同大太太说一声,再是怜贫惜老,也要有分寸。这人都认不清楚……”
贾赦只觉得面皮儿烧得通红,七窍都冒了烟,无地自容到了极点,恨不得立时就去找邢夫人撕扯一番,出了这口恶气。
然而,当着吴天佑的面,贾赦那是有气也不敢发,只得狠狠瞪了贾政一眼,满脸尴尬的冲着吴天佑解释道:“唉,都是我治家无方。还望国丈海涵…”
吴天佑一笑,说道:“无妨,此等仆妇小事,原也不该赦公过问。况且,人非圣贤,安能无失……”
吴天佑的态度再温和不过了,甚至替那老妈子说起情,仿佛刚才那个一言不和就翻脸的吴国丈,乃是贾赦等人的错觉。
要说,这也可以理解,似吴天佑这种身份,和太监一样,天生的阶级,就决定了他的敏感心态。
外戚的身份,在贾赦贾政这种公侯后人面前,难免有那么一丝底气不足,故而吴天佑习惯用高高在上的傲慢与权势,来掩饰他的自卑。
而在面对社会底层的奴仆平民时,吴天佑总会回忆起曾经的贫寒生活,物伤其类啊,内心的同情立马泛滥了,底以及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优越感,吴天佑总是格外的仁慈和善。
人嘛,就是这么复杂。
虽然搞不清楚,吴国丈怎么转了性,可贾珍是与太监打惯了交道的,对吴天佑的话,也能摸着三两分真假,忙忙打发小厮道:“国丈既这么说,还不领了人出去。”说着,又咳嗽一声,没话找话道:“前面就是我那琮兄弟的住处了。”
进了院子,走了数步,就听得屋中有人清清嗓子,随便就吟了一首诗。
【一万年来谁著史,八千里外觅封侯。】
吴国丈一听这句,哈哈就笑了两声:“往日我听人说起贵府这位琮哥儿,总觉得有些过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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