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 杜鹃花红了(1/2)
山麓上的杜鹃花红了。一族族一片一片的艳。
团警卫排长从新修的山顶哨所里出来,嘴里嚼着一截酸水浸泡后的白嫩竹笋,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警卫排长海宁人,对籍贯四川的炊事班班长做的泡菜不待见,酸是次要的,主要是白水中的那一份辣。他一直没法习惯。
不过一待几个月,从冬到了春,后勤供应的品种就那几样,山上待久了,难免嘴里淡出了鸟味。
竟管酸辣,排长还是喜欢。
一阵暖风拂面,警卫排长在山顶平整出来的场地边缘停下步。
场地是年初才平整的,黄泥的地面稀稀拉拉地有青草苗钻出泥土,与群峦万壑间的其它地方比起来明显就少了一份生机。
就象山麓下的那个五棵松村一样,几许的光阴流逝,荒芜里只剩下残墙断壁与那一丘丘地坟茔。
与前一年相比,那些坟茔早已经掩映在灌木青草草长中,也没了昔日让人情绪里生出的那种极度悲愤与震撼。
就象此时的警卫排长的心情一样,更多的是一分惆怅,一分平静中的麻木。
时光是一把刀,于锋锐里斩断了情丝,却苍老了记忆。
正如有些事,有些人,是我们必须忘记的。
天空很辽阔,云层很高,阳光很温暖。
从树叶和青草间拂过的风,带着远山的木质气息与清香。从山顶上望下去,视野开阔,山下的五棵松临时救护站一如既往的安宁祥和。
警卫排长耸了耸肩,从口袋里摸出根香烟点上,淡淡地青烟随fēng_liú走。下一刻,他的目光象牵了线,掌心汗湿,情绪也开始紧张。
还是那条很窄的山道,岩壁峻峭,一行人肃穆走来,沉默无语。人群里有副担架,担架上有个穿制服的人。
其实,那一行人都制服。其中一个体型横竖难分,另一个高大威猛,在阳光的照射下给人一种炭的感觉。
这两个人,警卫排长不陌生。
数月前,也是这个山道。一个清晨,风很烈,寒气很重,雨丝仿佛透明。
那天的雨中,一行四个军人,其中就有这两人。
也是那天,作为禁地的五棵松名存实亡。
不过禁地就是禁地,在如何名存实亡还是禁地。
其后总会有一两个军人上山,却从来未曾成行。就象第一次一样,睁一眼闭一只眼。警卫排长站在五棵松树下,一颗烟接一颗烟的抽,眼睛不眨。
显然这一次不同,警卫排长事先没有接到过电话,也没有收到任何通知,而十数人的队列,就这么沉默地走进了山道,走出无限的庄严与肃穆。
排长!一个哨兵飞快的从哨所里冲了出来,隔老远喊,团部来电话说,特种作战大队上山,不许拦阻!
警卫排长松了口气,心里嘀咕了一句,拦个屁呀!马勒比的,早干嘛去了,叫老子白紧张了。马后炮!
虽然带情绪,不过警卫排长依然觉得团部的这个电话很及时,要不自己还真不好处理。
那一行人在五棵松前齐刷刷地停下,五棵巨大的松树阴影里光线迷离,更显出那个高大威猛军人炭一样的黑了。
在担架的左侧,体型横竖不分的那个军人微微地俯下身子,凝神静听。不过片刻,军人的脸上有了为难之色,他起身时,目光投向了高大威猛的军人。
显然,担架上军人的话,高大威猛军人也听见了。
没有迟疑,没有理解横竖不分军人目光中的那些意思,甚至于没有二话,高大威猛军人一只手已经握住了悬空的担架把手上,也不见用力,整个担架就立了起来。担架上的军人也同时立了起来。
你妈的有病呀!横竖不分军人的眉峰皱成了一团,下意识的伸手去扶立起来的军人。
他的手被挡开了,是那个前一刻还躺在担架上的军人。军人脸色苍白,整个人看上去很弱,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了。
但军人眼神里的那一抹坚定却不容置疑,没事!军人弱弱地说,我还行。
那个“行”字未落,军人晃了晃,险些摔倒。
排长!横竖不分身材的军人眼中的泪要下来了,让老黑背你上去吧!!!
我说过,我能行。依然是声音弱弱地,军人推开了俯身下来的高大威猛军人,然后摆了摆手,别耽搁了,小花在山麓上等着呢!
们来看你了。
阳光从松枝的缝隙间落下,也落在军人新剃过才生出不久的青色胡茬子上,那张脸在这一刻,有了种让人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排长不姓张,这一日,胡子一点也不飞。
这一日从五棵松的松树下到山麓一条青石铺就的山道就走的格外之艰难,仿佛凝注了太多太多的悲伤,也仿佛驮负了太多太多的情绪压力,一路行来,步履维艰。
与数月前小雨中的那次一样,警卫排长默默地注视着山麓上的那些军人,缄默无语。
他的脚下落下了数枚眼屁股,其中一枚还未有完全熄灭,有青烟渺渺。
警卫排长记起来了,担架上的那个军人不就是曾经驻守五棵松村的特种作战大队二小队的唯一幸存者,排长吗?
警卫排长也记得这个二小队的队长受伤很重,解救时被埋在一堵泥墙下,除了呼吸,一直呈植物人状。后来,好象在五棵松临时救护站没待多久,再后来,听说被送往后方的军区医院了。有小道消息在流传,许多人说,没希望了,在治疗也只是维持生命,这一辈子算是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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