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崖山向南,新会向北(2/3)
概,并不知究里。当年吃人的又不是我们新会人,而是守城的兵丁!我们新会人也被朝廷的兵害惨了,他们怎知那时新会人的苦!?”他很是不解:“这些事爹你都跟我们小辈讲起过,怎么还被那昏话吓住!?”
余铭福痛苦地摇头:“贼人帖子上说的事都是真的,不仅官兵在吃人,新会人自己也在吃人。”
余希爵呆住,父亲的话就在耳边飘渺地响着。
余铭福带着一股解脱的释然说着:“你爹我那时才三岁,记不住事,吃没吃不知道。可我少时曾经问过你爷爷,他不开口,就只指着祠堂流泪。问了叔伯辈才知道,那时你爷爷也跟着官兵一起守城,掣签选人时,选到了他。官兵说既然是丁壮,本人就免了,但得在家中另选一人,全家都盯住了你姑姑,她去的时候才十二岁……”
说到这,父子俩同时打了个哆嗦。
余铭福接着道:“叔伯们跟我说得很清楚,当年晋王李定国攻新会,咱们新会人本无心坚守,来援的官兵也不多,可官兵就说了一句话:想想三四年前的广州和肇庆,全城人都被吓住了。广州城破那会,尸首都飘到了恩平江,从佛山到新会,全都不战而降。”
“李定国来攻时,最初轰开城墙,新会人还得要官兵驱赶,才不得不去搬石块堵缺口,后来发现李定国不愿伤到民人,不必官兵驱赶,也都帮着一起守城。老弱妇孺还主动从缺口爬出去,拆了李定国用来搭梯子的葵树干,逼得他只好围而不攻。”
“到得粮尽,官兵开始吃人,新会人就掘鼠罗雀吃草,守城丁壮也跟着官兵吃人,你爷爷……唉!反正到后来,大家都开始吃了,连几个秀才都没能免祸。整个县城,家家锅里都煮过人肉,吃了不下万人。那些骨头,都还一同埋在北门外的山脚下,没人敢照着往常那般,跟其他家人葬在一处,因为没人敢去祭拜……”
余希爵听得两眼发直,余铭福长声哀叹。
“贼人那一番俚谣唱出来,你们还只是肠胃翻腾,我们这些知道根底的,都恨不得掏刀子把自己剐了!儿啊,咱们新会人,没谁是清白的!”
沉默了好一阵,余希爵却笃定地笑了,他问:“爹你也知那李肆的底细吧,觉着他是个晋王式的人物?”
余铭福没有犹豫,径直点头,新会离广州那么近,他又是一县名望,跟青田公司的人打过太多交道。李肆是个什么人,新会***多都清楚,也正是如此,才施出这般手段。可他这一直在闽浙游手好闲的儿子并不清楚,余希爵直到广东乱起才回乡,接下族中掌握的一县练总位置,满心想的是在这一乱中谋取功业富贵。
余希爵冷声道:“那他必败!争天下岂能怀妇人之仁!?爹把家中女眷,甚至孩儿的妻女送出去,这不还是祸事吗?”
余铭福抽了口凉气,像是有些不认识自己儿子了,他皱眉问道:“留在城里,若又到了那般田地,该如何是好?”
余希爵咬牙,决绝地说出余铭福熟悉而又陌生的话:“即便贼人善待她们,可李贼败后,她们不更是生不如死?留在城里,真到了那一刻,还能得个名声!”
余铭福猛然咳嗽,他想反驳,但他却开不了口,那一刻,他像是又见到了六十多年前,正作着某个艰难抉择的父亲。
这时候他也终于回过神来,当初之所以要让妇孺出城阻炮,不就是大家都觉得李肆不可能打得过朝廷,怕朝廷打回来的时,要将新会当作敌城屠戮吗?而李肆为什么必败?正如他儿子所说那样,因为李肆是个好人。
他们新会人都知道,好人都是失败者,李定国是好人,所以失败了,李肆也是个好人,以他们新会人的经验,李肆也一定会失败,胜利属于朝廷,他们的忠义,是要给胜利者的。
“罪孽啊……六十多年了,这罪孽终于浮了出来,要在咱们新会人身上重演,老天爷啊,何忍如此苛待我们新会人!?”
等得儿子走了,余铭福泪眼婆娑,无力地捶着桌子,对他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来说,胜和败,生和死,已经看淡了,他只觉自己,连带所有新会人,都跟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越行越远,灵魂沉沦到不可知的罪恶深渊。
“妇孺不再守着墙根了,城头也出现读书人了,怎么我就觉得很不舒服呢?”
城外龙骧军中军大帐里,参军杨俊礼一边祝贺袁铁板的第二场戏完美落幕,一边却郁闷不已。
“因为我还是开不了炮!”
张汉皖倒是很明白自己郁闷的原因,新会人推出来好几千妇孺,将人肉按猪肉价算,一***致换得半石到一石米,
“实在想不透啊,新会人的脸皮厚到了这种程度。”
郑永也是感慨不已,原本对新会人还抱着的一丝同情也烟消云散,甚至他都在想,如果张汉皖真忍不住下令开炮攻城,他也要跟张汉皖一同分担责任。在郑永看来,新会***概是破罐子破摔了,反正前辈连人都吃过了,将妇孺当作筹码来保命,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袁铁板,你的第三出戏呢?”
张汉皖喘着粗气问,妇孺虽然散了,读书人却站上了城头,城里还多了几千石米,新会人守城的决心更足了,他却还是不能动弹。
只要没官身,读书人那也是老百姓,更何况李肆还专门交代过,不能为难读书人,有时候他就在想,四哥儿那般睿智,也该知道李定国的事,怎么也不会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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