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泥沼(1/2)

杜瑜对杜李氏的绝情深感悲哀，好似从前那个爱她如命的阿娘，只是她记忆里虚幻的人一般，面前这个丝毫不顾及母女之情的人，才是她真正的模样。

杜弯弯与颜绍坐在茶馆里，看着外面的闹剧，心思各异，却双双陷入了沉默之中。杜弯弯是唏嘘，从前她觉得虎毒不食子，不论是何种情境，父母应当都不会抛弃自己的孩子。就像当初那样残酷的末世里，抛弃孩子的父母也是凤毛麟角，而像杜李氏这样，只生了一个孩子的女人，就更不应该这般心狠了。

颜绍思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前世焦媛是在人市上被薛家买回去的，这段日子人市已经被他盯死，而前两天也正是前世薛家买回焦媛的日子。然而他的人在人市上连着等了两天，也没见到记忆里的人出现。薛家的人倒是去人市了，可是买回去的都是普通奴仆，这让他不由得有些失望。

昨晚乍听杜弯弯提起焦媛，再加上最近对记忆中的人遍寻不见，这才急着想要见杜弯弯，好问个明白。可是眼下，被卖出去的人，竟然变成了杜瑜！这只是巧合吗？

“行了！别嚎了！咱们妈妈可是善心人，你再这般不识抬举，可别怪婆子我回去告诉妈妈，到时候，就别说妈妈心狠了！”一边钳制着杜瑜的长脸婆子，被她闹得不耐烦了，直接冷脸呵斥起来。

杜瑜满眼愤恨，“我是良家女子，你们签身契的时候，根本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如何做的数？！”

身边的两个婆子不愿意搭理她，杜李氏则站在一边干脆道：“我是你娘，那身契只要我签了，官府就认！我说瑜娘啊，你也别闹了，娘也是没办法，但凡有一丝法子。娘也不会把你卖去那样的地方啊！”

杜弯弯听着杜瑜的喊叫，心里颇觉嘲讽。当初她和卞成算计她的时候，可也没想过，纳妾文书不是她签的。在官府做不做数！不过听到杜李氏的言语，她还是有些吃惊。前面那婆子说妈妈，她心里就觉得不好，这下瞬时就明白了，杜李氏八成是把杜瑜卖去了什么不干净的地方！

想想也是。杜瑜已经不是处子，当初在南国的时候，和青梅竹马不清不楚，流放来的路上，又不知道伺候过多少男人。就算这些别人不知情，可是她被卞成金屋藏娇却是事实，这些做人市买卖的，不可能不知道。

杜李氏能狠下心卖了杜瑜，应该也是为了钱走投无路。只是单纯的被卖去做大户人家的丫鬟，肯定不如卖进风月场所得的银子多。而且杜瑜又不是什么大才女。没个一技之长，也只能靠自身皮肉，难怪杜瑜这么恨了。

“我记得，她身边还有个小丫鬟的。”她想起之前杜瑜要做什么，颜绍总是能提前知道，既然自己改变了杜瑜的命运轨迹，那么肯定是和颜绍重生无关的。这样想来，杜瑜一直带在身边的丫鬟，可能就是颜绍的人。

颜绍合上窗子，外面那两个婆子并几个小厮。已经将杜瑜拖走了。不管怎么样，杜瑜这次深陷泥沼，还不知道如何脱身。但他一点都不担心，有前世的事情在。一旦焦媛不出现，便是薛家找不到她，他也会让薛家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杜瑜的。

“主子被卖，丫鬟还能有什么好结果？不过我听说，当初那个丫鬟。是卞成给她的，这会儿应该是被卞成收回去了吧。”

这卞成也是个人物了，要不是他盯得紧，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卞成能干出那样的事儿来。颜绍在心里冷笑一番，杜瑜也许还以为，这几天对她百般热情的男人就是卞成吧......

“你不知道？”杜弯弯心里不信，那个丫鬟如果不是他的人，那他怎么知道杜瑜那么多私事的，连人家晚上说什么梦话都听得一清二楚。

颜绍亲自煮了茶汤，手上一边忙活，还一边面露疑惑的说道：“我方才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你怎么又说我不知道呢？”

杜弯弯语塞，默默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糊里糊涂当了几天私娼的杜瑜，这会儿是真的要入娼门了。她的娘为了银子，这一次是半点活路也不愿意给她留。她曾经是有很多男人，在流放的时候，对女子的贞节也不甚在意。可那个时候她还没来大乾啊，南国女子根本不注重这个，国君还定期开放欢乐谷，让彼此心仪的男女疯狂一夜。

也是她的无知惹的祸，大乾礼法森严，对女子贞节名誉看的重些，嫁人时，若非处子，在婆家是会被人轻看的。而她呢，先是被卞成藏在外面当作禁脔，后又被亲娘暗算，卖入娼门，这辈子，她算是完了。

几个人将她拖进了西城风月巷子里一家档次不高的楼子，也正是这间楼里，头牌不够年轻漂亮，杜瑜才会被杜李氏卖了好价钱。要是换了梨城有名的含香楼，杜瑜这样身子残败的，还卖不了那么多银子。

两个婆子将她关在后院的一个阁楼里，由楼里的小厮看着。阁楼中关过的人应该不止她一个，床上被褥帐子都是半新不旧的，房间桌上的茶壶茶杯也十分干净，一看就是经常有人住的。

杜瑜散乱着头发，连夹袄的衣襟也没整理，便失魂落魄的坐在床榻上，两眼无神面上惨白。

坐在床上，杜瑜想了很多，她可以先虚与委蛇，当楼里的人不那么防备她的时候，就私下里逃跑。也可以老老实实认命，在楼里左右逢源，讨男人欢心，当个梨城知名的头牌小姐。

可是前者风险太大，一旦被抓回来，她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