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上刀山,下刀山 上(1/2)
自一个多月前那场死伤无数的天崩地裂之后,天门山就成了只在地方志上才能查到的古迹。[ad]
如今这个地方,已经被当地幸存的百姓改了名字,叫做“镇蛟峡”,希望那座由半扇天门倒塌而成的石坝,可以真正挡住峡中凶威滔天的河蛟。
万幸的是,似乎百姓的虔诚祷告终于抚平了山神的愤怒,河水始终没再漫过坝顶,加之那道凭空塌陷而成的峡谷足够幽深,最终形成了一个巨大而狭长的湖泊,再没有之前怒蛟触天门的凶险景象。
只是河谷中原本肥沃的田地遭了水灾,恐怕再怎么祭祀,来年谷神也不会赐予半粒粮食,偶尔来灾区巡视的官老爷曾说天子派来的红衣神官已在路上,大家只盼望着这位谷神的仆人能多带些粮食来。
甘州中北部一场突如其来的战乱牵扯了官府太多的精力,导致灾区的百姓只能自生自灭,若非轻壮人丁实在死伤太多,如此天灾肯定要演变成遍地烽烟的yankuai。
然而那位红口白牙官员提到的红衣神官一直不见踪影,反倒有一队穿黄衣的剑士不请自来,为首的是一个青衣汉子,背着一柄瞧上去很有分量的巨剑。
青衣汉子虎鬓虬髯、身躯魁伟,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刚来的时候偶尔还会吐上一口两口血,触目惊心,似乎命不久矣。他手下的黄衣剑士倒是个个精悍,从骨子里就透着一股锋锐逼人的神采。
他们趟过如沼泽般泥泞的路途,却没去瞻仰那座据说有山神栖居的飞仙观,而是在石坝附近安营扎寨。
这些一看就不好惹的江湖人对当地百姓不闻不问,瞧着倒不像是要来占山为王的意思。
石坝高耸如矮山,因为是山岩堆砌而成,坝体上有大大小小许多缝隙,形成了千百道形态各异的流泉飞瀑,迷蒙的水雾在阳光照射下映射出斑斓的色彩,颇有些云蒸霞蔚的壮丽景致。
坝顶视野极好,向西可观湖水涨落,面东能看大河奔腾,低头处,瀑布如银河流泻,水雾似紫烟升腾,抬头时,半扇天门山,一座飞仙观,日月星辰轮转不休。
负巨剑的青衣汉子会在每日清晨独自上坝,随意拣选一块山石,或倚靠或盘坐,可能一柱香的工夫就下来,也可能几天几夜不吃不喝不睡地枯坐。
时间一晃,就是半月有余。
临近正午,一名黄衣剑士悄然登上坝顶,行动矫健迅捷,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轻轻将手中提着的干粮和清水放下,在一旁垂首默立。
青衣大剑士此刻正盘坐在一块临湖巨石上,只留给黄衣剑士一个魁梧的背影。
“即刻驱散周遭香客百姓,连同你等在内,至少退避十里,无论发生何事,不准接近。”
“诺!”
黄衣剑士低头领命,没有任何多余话语。
这位青衣长老瞧着面容粗犷,心思却极为细腻,性子也是安静沉稳,绝少会发出如此没有余地的命令,然而一旦发出,势必无可更改。
黄衣剑士又静等了片刻,见长老没有额外的吩咐,才一声不响地躬身后退。
裴洞庭之前身体上受的伤倒没什么大碍,反而是在最为凶险的灵感交锋中被刘屠狗一刀斩断天柱,给实实在在伤到了心神,险些从宗师境界跌落回凡尘。
对于这种心灵层面的打击,其实他已体验过一回。
当日,定襄城外血流成河,宁清河畔剑意生光,不论是朝闻道朝即死的西湖宗师,还是冤冤相报一剑了的白衣剑魔,都给了侥幸不死的他太多的震撼。
所谓的以剑求道,终于不再只是一句空话,而是首次以一种血淋淋的狰狞残酷面容,真实地呈现在他眼前。
那时的裴洞庭还只是西湖剑宫一名练气境的普通剑士,就像如今跟随在他身后的这些黄衣剑士一般,投在某位青衣长老门下,小心服侍、劳碌奔走,只求得观宗师修行,能一朝有所悟而得窥大道。
剑宫中的底层剑士并不重视师徒名分,从来就是以剑为师,多凭自悟。
至于这些黄衣后辈的修行进境乃至死活,对以剑求道而成就宗师的青衣大剑士们来说,通通都微不足道。
不合则去,仅此而已。
而那些连黄衣都不配,只许穿灰衣的外门剑仆,就更加地不值一提。
当然也有例外,剑宫中同样存在着极其罕见的师徒传承,裴洞庭就是一例。
因着非但大难不死更加悍然破境的心性与天资,终于得了西湖之主的青眼,被破例收为弟子。
这是真正的道统延续,在西湖中意义尤其重大。
西湖这座巍巍剑道圣地对门人的培养方式,可以说与江湖上大多数门派迥异,历来都是毁誉参半。
然而不管世人投以何种目光,事实是,很少有人能惹得起这群使剑的疯子。
天门山突然崩塌一峰,导致大河上岸涂炭生灵,这则消息很快传到了东返途中的裴洞庭耳朵里,立刻引动了他的注意,不顾伤势,下令折返向西。
心中巍巍天柱折、一切有情众生**血海,这使他境界有缺,若不想办法圆满,别说不能在犹如逆水行舟的修行路上更进一步,想保住宗师境界都是件极其艰难的事。
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亲身观摩山崩地裂洪水肆虐后的现世景象,无疑对裴洞庭极其有益。
每每念及那名叫刘屠狗的少年刀客,裴洞庭既惊且佩,小小年纪修成宗师倒在其次,委实不知该是何种际遇,竟给他孕养出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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