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堪以告慰(1/1)

我被押着从尸体堆中找到阿玳的尸体，忘记了害怕，是抱着他大哭，“阿玳……你看看我，我要你陪我回家……”阿玳冰冷的面容再也不会对我嘻笑眉展。

往日情景一幕幕袭来，今生再也不会有人无所顾忌陪我肆意人生，再也不会有人陪我悖了礼教快意岁月，只要我高兴，他亦可舍了性命相陪。

我的亦友亦兄，今后的日子没有你陪伴，即使阳光明媚我的天空也是阴霾密布。

我求了带我净手的那名叫雅丹侍女，找了块粗布把阿玳的尸体裹好，雅丹见我几次都背不起阿玳的尸体，不得已让两名侍卫把一辆勒勒牛车给我。

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阿玳已经僵硬的尸体拖上车，一步两踉跄地赶着牛车，在两名柔然侍卫的看押下，向城外草原深处艰难行去。

饥饿让我浑身无力虚脱，眼前金星乱飞。我咬牙，一步三歇牵着靳靳牛车向草原深处行去，无论多艰难我都要亲自送他最后一程。

我花了一个多时辰才把阿玳拉到一个向阳的草坡，这样我就能远远望着他的坟头，就会感觉不是我一个人留在这儿，就不会感觉到害怕。

用木橛挖了一个坑，看着阿玳僵冷的面孔，想着他就要躺在黑漆漆的地下，悲从中来，他从十岁就开始陪伴我，说是我文家的奴仆，在我心目中他早已是我的兄长。

“阿玳，你好狠心，留下我一人……走了……”泪水裹着脸上的泥垢落入口中，咸咸的就似我今后面对的日子。

我仰起头，自己劝着自己，不要哭，不能再哭，要活着，活着回中原。

用力吸着鼻子，抹一把眼睛，小声道：“阿玳，你放心，我会时时来看你，你好好睡吧。”后面的话声音颤的心碎，再不舍也不能让他曝尸荒野，便欲把他拖入坑中。

“喂，你把狼的食物埋在这儿，你也会成为他们的点心。”头顶前面忽然传来嘲笑声，接着头上“啪”地一声被一块土块击中。

我抬头寻声，就见草梁上坐着一位少年，浓眉深目，一张圆脸上透着少年特有的玩劣之色，手里拿着一张弓，脚下有两只射下来的鸟雀。

逝者安息，这时还有人打扰阿玳的清静，凭何一个毛头少年都要欺凌我，欺凌阿玳。

我火气腾地升起，急速拣起土块扬手就回打向那少年，他没料到我会还击，他摸着打中的额头愣了一下，笑道，“你这个小乞丐，准头还不错，我喜欢。”

我脸自被抓到柔然就没洗过，衣服被磨破，鬓角被伊力亚打伤的血糊了头发和半边脸，估计泥呀血呀都看不出脸的颜色，更别说长相，长发也被我乱糟糟地胡乱挽在头顶，怕是看出男女。

少年说着向我走来，问道：“你是哪个大人新买来的奴仆？伊力亚？查拉？还是可汗王宫的？还是其他王子的？”

“你大爷的！”我咬牙忍不住舍了礼教骂道，压抑着心中的愤怒向他狠狠瞪了一眼。

“我大爷？他早死了，你怎么见到他的？”少年一脸纳闷地皱眉。

远远见押着我的两名侍卫向这边走来，一人向少年笑骂道：“布赫，这是伊力亚大人的奴仆，她可是一头长着尖牙的中原小母狼，当心咬断你的喉咙。”

“中原女人？”布赫像是来了兴趣，又向我近了两步，“你是女人？好脏啊！怎么会不晓得干净呢？伊力亚会要你这样的？我到是不嫌，给我洗脚吧。”

我看着他的穿戴和刚才那两名看护对他的态度，心中一动，狠声道：“我会把你的脚砍下来。”

他眼眸亮了亮，“好啊，我喜欢，跟我好了。”他兴奋地说道。

我看看两名侍卫不说话，他向侍卫说道，“你们回去吧，我一会儿把她给伊力亚大人押回去。”

“你可别带着小母狼逃进燕然山生狼崽仔去，哈哈！”两名侍卫嘲笑着走了。

看两名看护走远，叫布赫的少年肃了面，指着阿玳说道，“这是你的亲人？”

我点头，“太浅了，会被狼刨出来。”他说着蹲下身用随身的大刀帮我挖土坑。

“这冢就是人最后的家，要庄重，要长方竖穴土坑墓，这样他便是死了命却还在继续存在，坑要长两米左右，宽也要一米五，高要半米，他才会在长生天上望着你不会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