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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的市坊之内,清晨的薄雾渐渐散去,一个卖油饼的小贩将面饼下锅,”刺啦“一声炸出浓郁的香气。
香气一路飘远,溜进一所悬着回“春堂牌”匾的医馆内,医馆的主人李大夫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眼看铺子里还没来人,转内朝内唤道:“小西,出来点点今日到的药材。”
随着“诶”的一声回应,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生着鹅蛋脸的清秀伙计掀开布帘走了出来,他的眼神还有些怯怯,手脚却是十分麻利,转眼就将几袋药材分门别类地堆放在一排药格之内。
他一样样清点完所有药材,确定没有遗漏,才长长吁了口气,又似想起些什么,飞快地冲进内室倒了杯茶放在李大夫面前。
李大夫笑着端起茶盏,似是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嘴上却还念叨着:“你刚来不久,脑子虽然算灵光,还是要多看多学,早日学成出诊,我们这医馆可养不起闲人啊。”
小西端了张凳子坐在他身旁,冲他诚恳地笑道:“那是自然,多亏李大夫肯收留我,还愿意教我医术,我一定会很努力的!”
李大夫被他明丽的笑容晃了晃眼,又瞅见他原本细细嫩嫩的双手已经磨出了些黄茧,忍住在心中暗自感叹着:这么好的姑娘家,看起来就是没吃过苦头的,不知为了什么事流落到这市井之地来讨生活。
他转念又一想,这姑娘看起来知书达理,想必是大户人家跑出来的丫鬟,若不是落难也不至于屈居于此。这姑娘聪明又好学,假以时日在医术上一定会有一番造诣,他看在眼里本就十分喜爱,正好他家那小儿子年方二十了还未成亲,改日倒可以给他们撮合撮合。
而扮作男装的元夕却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低头翻看着手上的那本做满了标记的病症记录,她在闺中时曾经看过许多医书,认识了许多草药,却从未实际接触过病人。跟着李大夫学了这半个月,才发现即使是同一种病症,用药上也有许多变化,她学得津津有味,也不觉得多苦。
李大夫眯着眼越想越偷着乐起来,忍不住问道:“话说那日,你到底是为什么要跑到我们医馆来当学徒,你的家人呢?”
元夕微微一怔,目光自眼前那本书上移开,思绪慢慢飘远到她从相府离开那日。
那日她问出那条秘密的小路,趁人不注意就偷偷从那里跑出。为了怕引起萧渡的怀疑,她出门时什么都没带出,只是藏了几张银票在身上。她本来想着,先找个客栈住下,靠这些银票总能撑些日子,然后再找条船离开京城,想办法养活自己,不管去哪里,只要能离他越远越好。
可她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她从小极少上街,更未曾来过这种鱼龙混杂的市坊。直到她真得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只是想要买个包子吃,才发现根本没人能找的开这么大的银票。她饿着肚子迷茫地走了许久,看见侯府出动了许多人来找他,于是躲闪着进了家成衣铺,买了身男装扮上。可是她不知道,她怀揣着那么大额的银票,身后有人已经偷偷盯上了她。
终于在一个暗巷旁,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将她围住,逼她交出手上的银票。她吓得浑身发抖,将银票丢下转身就跑,幸好这时有官差经过,那几人抢走了银票也未在追上去。
她怕官差发现,又怕匪徒追上,拼了命地跑出好远,直到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双手被粗粝的石块磨出了鲜血。在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是多么没用,忍不住跪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
可哭完了还是得继续走下去,身边再没有那个宽厚的胸膛为她遮风挡雨,她必须靠自己站起来。她于是擦干眼泪,努力盘算自己到底该怎么做。这时,她看见了前方悬着得回春堂的牌子。
一个小小的药堂,即能谋生又不会惹人注意,实在是个最好的选择。于是元夕大着胆子走了进去,问这里收不收学徒。李大夫那时正送走一个病人,只斜瞥了她一眼就冷冷道:“哪里跑来的小丫头,别碍着我看病人。”
元夕被他一眼识破,顿时红了脸,她低头抓着衣角,却固执地站在墙角不肯走。李大夫见她不走,也只是冷哼一声继续忙自己的。元夕一直站得双腿发麻,她已经一天没吃东西,只觉得头晕目眩却还是苦苦支撑。
这时店里到了一批药材,李大夫让药房的活计去收好分类,元夕怔怔看着那活计一样样分放,突然眼睛一亮,冲过去指着那药格上的牌子道:“这味药放错了。这是白薇不是白前,虽然长得很相似,但是从根茎可以分出。”
李大夫惊讶地瞅着她道:“你会认药材吗?”
元夕忙不迭地点头,李大夫思忖一会儿,又抓了几把药放在她面前,道:“那你给我一样样认认,这些都是什么药。”
元夕努力将每一味都辩了出来,李大夫这才露出赞许神色,眼珠滴溜转了转道:“我们这是小医馆,平时病人也不多,学徒没工钱,只包食宿,做不做。”
元夕扶着饿得不行的肚子,激动地点了点头道:“只要有饭吃就行!”
想起当时的窘迫情形,元夕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幸好最后总算能有一瓦遮头,还能学习她最感兴趣的医术,实在是老天的眷顾。她低下了头,含糊回道:“家里遭了难,父母都不再了,只有出来讨生活。”
李大夫怜悯地看着她,没有继续追问。这时,医馆渐渐热闹起来。三三两两的病人涌了进来,李大夫也开始认真地号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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