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伦敦(3/4)
伞下眯眼露出个笑:“那我可有口福了。”土豆、蔬菜、猪肉,全是童海应诺给巴拿督的食物。这些孤儿从出生那天起就与饥寒相伴,如今终于不再挨饿,脸颊都有了血色,连活泼的性子也蹦跳了出来。孩子们哪懂国仇家恨?他们将当初那位深夜造访、许诺给他们食物的德军少校当做恩人,而被他托付在这、这些日子与他们朝夕相处的silbe则被亲切地唤作斯泰因姑姑。silbe走入孤儿院大楼时,过道里已挤满了张望的小脸,一看见silbe,当头两个女孩便转身往过道另一头的办公室跑,喊着:梅瑟里夫人,斯泰因姑姑回来啦!
二十六个孩子,全都穿着崭新的棉袄,虽然身子依旧瘦弱,却不再冻得瑟瑟发抖。孤儿院在战争开始之初就已山穷水尽,棉袄这种奢侈物不是他们负担得起的,孩子们连夜里盖的被褥也只是补丁重补丁的旧薄毯,然而,当silbe拿到罗道夫斯给她的那本《魔咒大全》时,她惊喜地在里面发现了一个名为变形术的魔法。
26床崭新的棉被,花费了整整一夜时间,一直堆到了silbe的房间的天花板。巴拿督的管事嬷嬷琳娜·梅瑟里完全不知它们从何而来。也没问,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用她那双常年操持粗活而布满老茧的手将silbe的双手握住,紧紧的。
silbe不会变衣物,索性用魔杖变了更多的棉被出来,这些被子被梅瑟里昼夜不停地用针线改成了棉袄和棉裤,26个孩子一人一套。
孩子们别提有多高兴了。
棉袄式样普通,颜色灰扑扑的也不好看,可那是久违的温暖呀,这温暖在遥遥无期的春天之前将他们每个人都包裹了。此刻,孩子们唧唧喳喳地挤在一楼的走廊里迎接早归的silbe,每个人看上去都胖了一圈,活像26颗裹着铺盖、围在她周围的小土豆。
红头发的比利是这里最年长的一个,十五岁的男孩浑然已长成清秀少年,他收起雨伞关上孤儿院的大门,见silbe将小不点似的迦南放到地上,腿却还被男孩抱着不放,就是无奈一笑。迦南伸长了小小的胳膊,争着要接silbe从肩上解下的斗篷,比利伸手就给捞走,旋即咚咚咚往楼上跑。“斯泰因姑姑,我帮您烘干去!”
silbe翘起嘴角,不由自主已笑容满面。
迦南不知从哪找来了一条比自己还长的毛巾,用小手抓着,围着她团团转,“姑姑,您的头发湿啦。”男孩踮着脚尖举着毛巾冲她奶声叫唤,silbe接过毛巾,往他湿漉漉的脑袋瓜上一裹,就团手擦起来。“我不要。姑姑给自己擦……”男孩在毛巾下瓮声嚷嚷,小胳膊缠上她的腰,正正碰到她今天刚被咒语球撞过的地方。silbe疼得直抽气,眉眼却笑得更开。见你的鬼去吧罗道夫斯,她心想,我远没你说得那么悲惨。
梅瑟里的出现中止了走廊的拥挤,一声令下,孩子们纷纷乖乖进屋,“都睡午觉去,下午要修大桥,全部给我把精神养好,一个也不许感冒。迦南,我怎么跟你说的?不准出门,有人来就躲地窖去,是不是这么说的?再有下次就不许吃晚饭了!”
迦南头顶毛巾,甩着胳膊吧嗒吧嗒跑回自己屋中,关门时还在嚅嚅嘀咕:“我想接斯泰因姑姑么……”
“修大桥?”silbe愣住,“琳娜,你在开什么玩笑?”
梅瑟里摇了摇头:“开玩笑的不是我,是没良心的老天爷。”她的神情无比疲倦,冲silbe招了招手就转身往楼上去,silbe匆匆跟上追问道:“怎么回事?吃的穿的不都有了吗,怎么还要干活挣钱?”
“挣钱?”梅瑟里冷哼一声,道:“几个德国马克,没食品配给卡【注1】,什么都买不了,算什么钱?盖世太保上门要人,说要劳力征用,我除了坚持只给他们年满十三岁以上的,还能做什么?拿扫把跟他们打么?”
她爬上最后一阶楼梯,喘息地停了一下,便取出一大串钥匙往silbe的房间去;借着过道里的光线,silbe看清了她的脸,她的右脸整个都肿胀了起来,嘴皮也破了,一说话就往外冒血珠。silbe面色一沉,凝重道:“我们有多少个满了十三岁的?”
“11个,全是男孩……本来有12个,德国佬上周带走了一个,就是你来这里的那天下午,他们发现了那孩子是犹太人。”
犹太人……
上帝啊,集中营是那孩子唯一可能的去处!“迦南呢?”silbe颤声道,黑头发、深眼窝、窄鼻梁、宽鼻头,她看见那男孩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是个犹太人,更遑论德国人。
“是海因里希·缪勒少校。”梅瑟里苦涩地说,“全靠他,帮我周旋了过去。那天下午,缪勒少校坐军车路过这边,见院子里堵了人,就下来问。他和那个盖世太保的头子认识,两个人当时就吵了起来,到最后都拔枪了……缪勒上校来的时候,第一个孩子已经被带走了,只能留住迦南——嗨!”
梅瑟里握着silbe的房间的钥匙正要开门,却发现她的房门已经虚掩,屋里的比利把她吓了一跳。男孩蹲在地上,正在往silbe的床下安置新烧的火盆。梅瑟里将男孩从地上扯起来,就往屋外搡,“快睡觉去,一点半你得叫大家起床,两点必须准时到大桥——泰晤士河北岸,记住了吗?”
“记住了!”男孩望望silbe,舍不得走的样子,被梅瑟里推到门外,“比利,你是哥哥,你要负责大家的安全,知道吗?叫所有人都管好自己的嘴,德国人让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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