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二章(2)子欲养而亲不待(2/2)
一问,即抽泣着插话道。“你爹的病还不是让她给气的,我大年初三那天晚上为她做月子饭不小心饭里面沾上了一截麦秸秆,破口大骂我故意虐待了她,然后……第二天就回到了娘家,静云没有奶水吃,你爹第二天去她娘家送奶粉,她又骂你爹一辈子是窝囊废,好的连屁也放不出来……你爹回来后唉声叹气了半天,第二天晚上就走了……”
“现在暂不谈家务事。事后再处理吧,还是抓紧让子君入土为安吧!月明,你妈现在是悲伤过度,说话前言不照后语的。你先带她出去转一转,我们继续商量事情。”
郝子厚见李玉香在自己的儿子面前那么哭诉着,立即打断了李玉香的话茬,他示意了一下旁边的郝月明与朱玉兰,在两人的哄劝下李玉香抽泣着离开了房间。
郝逸然闻听母亲这么一阵哭诉。心底隐隐一沉,看来他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扫视着身边的一个个族人们,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回答。“清官难断家务事”,就算能断现在也不是需要评说的时候,父亲尸骨未寒,母亲肝肠欲断也可以理解,想到这里他故作轻松的打圆场道。
“事情既然已经这样,就先等到我们安排好我爹的后事再说吧,无论如何都是我这个做儿子的错,平时顾家太少。唉!早知如今又何必当初呢!……”
郝逸然说到这里好似又想到了父亲刚才那种愁苦无奈的遗容,忍不住又蒙头抽泣起来。
“人死不能复生,逸然节哀顺变吧,五叔,既然这样,我们就按逸然说的去办吧,您老儿统筹安排,子川叔管经济,照子君叔活着时教给我的程序一样,具体细节由我去打点张罗。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分头行动吧!过会儿鼓手与亲戚、吊孝的都要过来。逸然就待在屋子里为我六叔守灵、谢孝,逸晨他们都还没有回来,你哪里也不要去,照我说的办!”
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可能自遥远的几千年以前,豫西南已经沿袭下来这么一条按部就班做起事来轻松、自然的习俗。喜事客人须请柬才到,丧事本家与亲戚不请自来。哪怕同死者生前有过这样、那样的过节,同为族人也必须暂时抛弃到一边,大家自觉的服从主人临时任命的几个主事者,分头做好自己的事情。而且从死者去世到埋葬前所有的族人们也不用另外回家做饭,由逝者的亲属根据自己家里的经济条件提供尽量丰盛的伙食。
龙居村还有这么一条古老的习俗在亘古传承着,丧事绝对不收礼。亲戚与全村的其它姓氏乡亲们,前往吊孝、祭奠时只是提着一捆被称作“火纸”的纸钱与一挂鞭炮,由祭奠者根据鞭炮的长度在村子里的公共路面上燃放,直至到达逝者的家门口;平时关系比较亲近者会额外加上一箱酒或者一条烟。鞭炮燃放完毕,祭奠者在逝者亲属的引领下,无论辈数大小,哪怕此时对方是逝者的爷爷辈,也需在逝者的灵位前跪下三叩首,逝者的孩子们见到有鞭炮响起早已经自觉的跪在灵前替逝者还礼,祭奠者拜一下,逝者的孩子们还一下……祭奠完毕,吊孝者会默默的走进逝者的遗体前,揭开蒙头布凝望一番,同逝者生前感情深厚者也可能同样会嚎啕大哭一番,待他们平静情绪后会前往会客的地方坐下来询问一番主事人,送殡时候需不需要帮忙,需要几个人,做什么事情,几点到达等等,第二天就会按照主事人的安排提前到达,默默的做好所交办的一切。
郝子国做了十几年的农机局长,在族人面前自然更加有号召力,郝逸修也确实在郝子君活着时得到了他的真传,使事情在严肃、凝重、紧张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郝逸然在郝逸修的安排下基本只是待在父亲的身边为他守灵、还礼而已。
下午两点过后,一挂挂鞭炮在郝家的房前屋后明放着,舅爷家、舅舅家、姑奶家一家家亲戚一路嚎啕着走进屋来,然后就是附在郝子君的遗体前痛哭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知不觉已经是将近傍晚的时间了。
龙居村的各家家长也一个个表情凝重的闪现在门前。父亲童年时候的一位位玩伴们——汤家的清安、清江、清友哥,还有文西二伯、文献大爷……十多年来郝逸然一直没有时间看到的父老乡们一下子聚集在了院子内、父亲的灵床前,跪下、叩首……
郝逸然木偶般的一个个回着礼,每次答谢抬头时,直觉中好似父亲一直站在门口深情而默默的凝视着他。
“然儿呀!我随你爷爷、奶奶去了,你也老大不小了,郝家以后的事情都交给你带领他们三个小哥俩去料理了……”
一阵唢呐的《送灵曲》清冷、凄凉的传来,如泣如诉……
“爹!”,“爹!”“爹!”……
烟雾缭绕的朦胧中,郝逸然发现三位小弟在逸晨的带领了哭喊着跨进了远门……
童年、幼年、少年、青年……跨马扬鞭、fēng_liú倜傥的爷爷,蹒跚着小脚的奶奶与外婆,还有英俊潇洒的父亲……他们正一个个款款微笑着向他走来……
孤单无助的他终于感觉放松、缓和了好多……凄惨微微一笑中,郝逸然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继而是一泉热流的涌动。
“哇!”的一声……
一腔热血从郝逸然的口中喷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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